辛然倒也不多话,从上衣里翻出钱包反扔给丛杉,「自己想拿多少就拿吧。」
丛杉闲散的靠坐在床上,屋里没有椅子,腰力使用过度使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但这样一来,在窄小的空间里,两人光滑的裸背不可避免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对方。
气氛有些莫名其妙的诡异,辛然却异常安静的穿着衣服,丛杉打开了辛然的钱包,却看见了一张照片。
上面有两个男人,不知是凑巧还是如何,除了眼前男子,另一个他竟然也认识。
左边笑容安详的显然是身旁的男子,而右边的男人,虽然他只见过一次面,但因为康淮的缘故,男人的名字几乎是隔几天就要在自己耳旁重复一回,想忘记都难。
「郁……止……辰?」丛杉下意识的念出了这个名字,身旁男人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辛然猛然回过头,一把夺过照片,他感到胸口的心跳又开始起伏不定,一定是昨晚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但此时却顾不了那么多,辛然艰难而生涩的开了口,声音飘渺的不像从自己的喉咙中发出一般,「你认识……止辰?」
丛杉也不比辛然平静多少,牵扯到姓郁的,就会弄出康淮,虽然康淮的情况他明白,但是牵扯到自己的朋友,尤其看照片上的两人似乎交情并不浅……康淮,康淮知道了会说什么?
「应该……不能算认识。」
丛杉突然觉得讽刺,本来与陌生人一起迎接晨光这样的场景他见的并不少,甚至尴尬到被客人的妻子撞见的场面他也经历过,但没料到的是,大清早醒来迎接自己的却不是一个惊慌失措的男子。
毕竟很快接受酒后乱性这样低俗事件发生的人并不在多数。
没有留给自己暗自庆幸的时间,眼下的男人的确有点棘手。这份连自己都颇为不齿的工作,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牵扯到康淮的身上。
辛然咬了咬牙,他变换了一个坐姿,胸口的心跳依然不稳定,他还是决定把话摊开了说,「你可以开价,只要不告诉郁止辰,你可以拿到一笔数目可观的封口费。」
「哈?」丛杉在惊讶中接过辛然递过来的名片。
「这上面有我的电话,毕竟你认识止辰,我暂且信你一回,你大可将昨晚的事告诉任何一个人,但如果止辰知道了一点风声,我也有我的底线。这点你必须记住,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丛杉来不及接受眼前的现状,辛然便已穿好衣服走出了这间狭小的屋子,他的头仍然有点眩晕,身后的少年却在后面扶住了他。
辛然转过头,这时他再一次看见了阳光中少年的笑容,晴朗却不带温度,「我叫丛杉,我会去找你的。」
相遇不过几个小时,这已经是丛杉第二次扶起快要跌倒的他。
消瘦,苍白,无神,辛然不自觉的开始打量起眼前刚做完自我介绍的少年,尽管他的嘴角习惯性上翘,尽管上衣的领子被微风吹开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略带着慵懒神情的黑发少年在这一刻所展现的,的确牵动人心,可辛然还是一眼看穿丛杉眼里的空洞与不定的虚浮。
这样的神色,带着无奈的愤怒,与曾经的某个人有着惊人的相似。
然后如同手脚不听使唤似的,辛然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揉了揉丛杉有些凌乱的头发,他可以感到后者的身形明显一滞,而等回过神来,辛然才发现这样的举动,非常不妥当。
「那个,你和郁止辰是同一间公司的吧,」丛杉有些不自然的不再看向他,转而摇了摇手中的名片,「我以后打电话给你就好。」
散乱的衣服,别扭的双眼,辛然觉得自己肯定是大脑被酒精麻痹过头了,冲动的思想如同穿越火线的士兵般勇猛无畏,毫无遮拦,即便是在那个人过世时,自己也从未这样失态过。
来不及多想,头脑中却异常清晰的做了自己生平最为大胆的决定,并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不用,我会去酒吧找你。」
各自心怀鬼胎,看似清醒却混沌模糊,冲动如同决堤一般奋勇奔来,而在很久以后,当辛然回忆起这段往事时,那个时候的男孩给自己的印象,大概便莫过于此了吧!在那相遇后的第一个诡异早晨,他离开了丛杉暂时落脚的地方。
绝对不能,不能让康淮知道。
绝对不能,不能让郁止辰知道。
就如同共上了一条贼船,「共犯」的烙印,硬生生的刻在这两人的身上。
丛杉远远就看见了正发呆的康淮,酒吧的后台有些昏暗,但他仍是一眼就看见康淮迟钝而机械性的搓洗着,碗碟。
「喂喂,」丛杉举起手在康淮的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思春了?」
双眼呆滞的人终于回过神来,却惊吓的松了手中的东西,接连着便是一阵阵「劈里啪啦」的声音。
「糟糕!」丛杉连忙弯下腰去捡,「你怎么回事?干活的时候还发呆?老板知道了不扣你工钱才怪。」然后他抬起头朝仍不知所措站在那里的人吼着:「快点来捡啊!你不要打工了?」
康淮这次终于清醒过来,急急忙忙捡起了一地的碎渣,不想却又割到了手,血滴落在地板上,留下一小块鲜红如花般的寂寞。
「算了我来,」丛杉受不了似的将残渣清扫进垃圾桶,又将垃圾倒掉,「你那伤口别碰,我等下找个OK绷过来。」便起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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