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盛骁巡视完收餐情况,一个身影不近不远地尾随着他,也出了餐饮楼。
深夜,空旷的停车场里脚步声清晰可辨,盛骁回头问:“沈总,路过?”
沈俊彬坦言:“出来散散心。”
盛骁站在原地,等他走近了问:“今天晨会的事我听说了。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沈俊彬低头默默地走着,想了一会儿,呼了口气,认真地说:“我叫他们不要生气,不要着急,但其实我很生气,可这种生气又不是平时的那种……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当年曾经非常信任程金鸣,他可以算是我最早的一批同事之一。你可以想象吧,刚接触工作时的朋友总是最交心的,我对他的信任程度不亚于我带来的那几位厨师长。他又是经营人员,所以我把一些重要的事交给他去做,可是他欺骗了我,让我的团队蒙受了相当严重的损失。最让我不能释怀的是我当年还帮他隐瞒过一段时间,因为他说他家境困难、母亲病重、心愿未了,等等。你可以在旁边劝我,‘消消气,消消气’。”
“消消气消消气。”盛骁缀在他身后,稍一低头偎在他耳边说,“其他呢?还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
不知是劝慰的话真的管用,还是盛骁的言听计从取悦了沈俊彬,他微微笑了:“劝完之后,还可以再劝劝。”
“得了吧你。”盛骁拿胳膊肘撞他一下,“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沈俊彬一怔:“怎么了?”
盛骁:“很多人都知道这事了。我今天刚来的时候,连前厅的小谭都在更衣室里拿手机搜广告法,你就让我在这儿当复读机?”
“其实,广告法的事,法务部那边可能更清楚一点。”沈俊彬哈出一团气,看着它散开,“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是众志一心,各司其职,调整好心态,减少出错率。”
盛骁:“除此之外呢?你还有什么建议?”
“你要是真想干点什么,就用工作状态适当地在店里多转转吧。有你在,我猜很多人都会觉得安心。”他忽然想到,“也许有些人在跳槽之前,会把你当做‘工作环境’的一部分加以考虑。”
盛骁诧异这小子今天说话竟然如此坦诚,有一说一老实得不像他:“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不是。”沈俊彬回头看看他,一本正经地说,“您应该在我‘生活条件’的考虑范畴里。”
盛骁十分受用,腰杆挺得更直了:“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这几天我得搬回店里住,我和另两个夜值经理商量过了,他们也会回来。正好你这几天忙,就别两头跑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到。”
“哦。”沈俊彬感觉自己被人从一只手里拿走了一枚叫做“回家”的枣子,同时又被塞了一颗“随叫随到”的甜头,他一时间没掂出来孰多孰少,是盈是亏,有点迷茫,问,“你要住到什么时候?”
盛骁:“至少住到平安夜、圣诞节之后吧。反正你这边走不开,就算我回去了,你也不在。”
沈俊彬觉得自己手里好像又被人塞进了一点儿什么东西当作“添头”。这奸商给一点儿拿走一点儿,弄得他更掂不明白了。
不是他优柔寡断,而是盛骁给他的东西总是带有一层扑朔迷离的光环,让他掂不明白重量,估不准价值,一块钱的东西能掂出来十万块的珍重,轻飘飘的一句话也能让他舍弃金山银山,他只好木木地“嗯”了一声。
盛骁看他有点儿傻呆呆的,担忧地问:“沈俊彬,累吗?”
当然累了。
可沈俊彬又不想说“累”这个字。他总觉得这是一种低头,一旦说了,现在身体所能承受的一些东西就要把他压垮了。
更重要的是他还沉浸在上一个问题里,他忽然想到严格说起来盛骁也算是总监级经理人,就因为还差一层百翔的认证,所以他驻店也只能住员工宿舍,而不能分一间客房。
要是他通过百翔系统的考核就好了,他们互为邻居,一墙之隔,从衣柜或者卫生间的墙上挖个洞,夜里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私会,无需经过走廊里摄像头的法眼,白天再把洞堵上,大大方方地出门。
沈俊彬工作了一天,考虑了太多太多严谨的问题,现下他不想管这个想法究竟可不可行了,只觉得盛骁怎么这么笨蛋,都多少年了,为什么还没考过。
他问:“你为什么不考百翔经理人?”
“……”盛骁不知他是怎么从温情关怀跳跃到这个问题上的,感觉就像吃着年夜饭被人问候考试成绩。他无奈地一摊手:“你知道啊,我的英语恐怕过不了面试。”
沈俊彬嫌弃地白他一眼:“知道英语不好,你不会去学吗?”
“等一下。”盛骁顿住脚步,伸手拦他,“你这时候不应该说你保我过吗?你以前说那话都是吹牛的啊?”
沈俊彬反问:“我说过吗?”
他确实说过,所以他很快就想起来了:“哦,我是开过这样的条件,不过那时候说的好像是……”
他前后看看,悄声道:“你得让我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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