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献宝为的自然不是荣华富贵,如今书到手了,他才开始回忆思索:到底是什么动机在暗中怂恿着他破例动用特权?
可环视四周思来想去,他明明什么都不缺。
唯独感兴趣的……只有那个人而已啊。
有什么不对吗?
隔壁的猫都整天在贴着玻璃叫呢,春暖花开之际,他们是不是也该玩点新鲜的了?
讲道理,以他的条件,盛经理真的不亏啊。
人不能总在一个地方跌倒,沈俊彬进门之前活动了一番筋骨。
说起来……年节是团圆餐的高峰,节前节后又是企业活动的高峰,忙得人恨不能贴地飞行,所以从进百翔时起他早有觉悟,“每逢佳节胖三斤”与他毫无关系。却不曾想,不知盛骁是否酒后向韩女士说漏嘴了些什么,惹得韩女士对他关爱有加。
他只在雁门过了个元宵节,短短一周不到,活活被养出了四五斤不知藏在哪儿的肉。
往好了想,既然看不到,也许是增肌了呢?
毕竟每天和盛经理过招,这力量支持也不是寻常人吃得消的。
那些都不管了!
总而言之,哪怕盛骁是山洞里的妖精,今日他手里也有了混天绫!
紫禁之巅一较高下,就看谁有通天本领了!
“回来了啊,宝贝儿。”盛骁手拿着几页纸,倒仰在沙发上用肩膀抵着扶手。
他光着的脚搭在墙面,脚趾百无聊赖地点在墙上一伸一蜷。看这重心,这人分明马上就要滑到地上去了,也不知是怎么克服了地心引力。
地毯上散落着一地的资料,看起来不像备考现场,更像是有人想跟这些资料互相折磨,同归于尽。
“嗯。”沈俊彬于无人可见处悄抹了一把嘴角,在另一张沙发上大马金刀地拉开架势坐好,开始操作。
“你呢,下月初就要面试。经理人班你也去过,应该知道,能进经理人班的高层们业务水平都差不了,很难拉开差距。”沈俊彬耐心道,“说实话,管理公司更倾向于那些在本部任职多年,他们从零培养起来的人才,对他们来说,把这样的人放到系统中,无论什么岗位都更稳妥。另外,他们也喜欢在大城市任职重要部门,见多识广的,这一点,明泉的接待量算不上特别突出。在这种局面下,咱们得事先考虑好,凭什么让他们通过面试,舍近求远,选择你。”
盛骁:“嗯?”
“我这儿有一本天上掉下来的秘籍,一般人得跳下悬崖才能捡到。读一遍增加一甲子功力,读两遍迈入下一个境界。”沈俊彬一手将书递了出去,“你抓紧时间,还能多看几遍。”
然而他修长的手指托着书,悬在空中停顿了足有几秒,无人回应。
盛骁躺在沙发上未动,只盯着他的眼睛:“哦。”
沈俊彬报以友善的微笑。
生意场上就是这样,得诚信,也得会演。
甲乙方之间有过合作,信任确有可能加倍,但一旦彼此太过了解,生意又变得很难做——面对面一眯眼,满脸写的全是心照不宣,热情握手的背后难保想的是不是“老狐狸”、“王八蛋”。
沈俊彬微微讶异,继而温柔地问:“你不看看?”
盛骁门牙咬住一点儿下唇又放开,小心翼翼地绕过天真陷阱,眨眼望他,真事儿似的说:“不看,我盛骁不用靠任何人给我开后门。我自己慢慢来。”
沈俊彬:“……”
他受不了盛骁的可怜相儿,也不能惯着他假正经,这已直接影响到他的决心和判断了。
最要命的是,这王八蛋的眼里自有十丈软红,非要把人缠住拖走不可。
沈俊彬下意识地一甩头,试图找回灵台清明。
盛骁负气般兀自低声嘟囔:“姓程那狗日的都能考上,我考不上?你觉得可能吗?看不起谁呢。”
演得像啊!沈俊彬想给他鼓掌叫好。
但这家伙不可能不知道,在他心里,这两个人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可比性。
不,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没有。
“我用不着那个,”盛骁下定决心般深吸一口气,一翻身坐起来,捏紧手上的资料道,“你等着,我现在就把这玩意吃下去。”
“你幼不幼稚?”沈俊彬听不下去了,不屑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吃是假的,但是我不舍得跟你分开是真的。”盛骁长叹一声,说出心底的焦虑,“就算我不在百翔干,也能干别的,可那不是不在你身边了么?有什么意思?”
沈俊彬默然。
酒店人这个职业,看似鸡肋,一眼望去,常常让人误以为是没有一技之长的求职者无可奈何之下从事的体力劳动。可事实上,它正影响着无数初出茅庐的青年,由青涩、稚拙逐渐变成一个周到的人。
这种“周到”与工作时间和所处高度成正比,悄无声息又认认真真地一笔一划刻进人的骨子里。
说它将伴随人的一生也毫不夸张。
粗枝大叶的毛头小子变得心细如尘,好高骛远的人低头研究起脚下的土地。它以准则制度规其矩,以礼仪教养实其内,以察言观色明其目,以无微不至引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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