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来得及允许“可能”与“不可能”在他心里展开一场辩论会,两手空空的沈俊彬已然坦坦荡荡地站到他的面前了。
“你傻了吗?”盛骁惊奇地发现最近自己的直觉总在应验,主要是关于沈俊彬方面,“你来这儿干什么?”
沈俊彬理直气壮,脖子还挺长,胸口和脸上被溅了星星点点的水滴,眼睛一眨不眨:“我洗澡。”
“你屋里又不是没浴室,跑这来洗个屁?”沈俊彬分明支着枪朝向他,子弹上膛蓄势待发,如果真是单纯为洗澡来的,盛骁现在就把水箱里的水喝干,“你,赶紧把衣服穿上。”
“怎么了?”沈俊彬语气不善,讽刺挖苦挑衅轻蔑一应俱全,“这儿是员工更衣室,我一个员工来洗澡,违反规定了吗?盛经理?”
更衣室的柜子一人对一柜,沈俊彬来这儿洗澡压根儿连衣服都没地方放。
盛骁不知道这小子今天阴阳怪气是吃错了药还是睡抽了筋,又或是想玩什么花样,他只知道两人在此地无论是发生摩擦还是“摩擦”风险都太大太大,谁也承受不了:“没违规。你洗吧,我洗完了。”
“跑什么?”一只手重重扣住了盛骁的肩膀。
两人离得更近一步,沈俊彬脸上分明写了“不定时炸丨弹”几个字:“盛骁,我原来以为你只是怂,我真没想到你这么没种?一点破事儿你就给人跪下,不觉得难看吗!”
盛骁:“……”
沈俊彬恶狠狠地瞪着他,嘴角抽了一下,冷笑道:“还没来得及讨教您以前是从事什么工作的?这么喜欢跪,是在会所包房当少爷吗?”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吃太多睡着了 今天更晚了
第30章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 沈俊彬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对盛骁没有欲望,他现在甚至不想碰他一下,可是身体还是不知道按照什么机制自行运作, 不由自主地有了强烈的反应。
这个世界如此不真实, 连身体都和他的本意背道而驰。
这还不算什么,更加不真实的是昨晚他一进宴会厅就看到盛骁挺拔的身形在客人面前瞬间矮了下去。那一刻他已经不想问发生什么事了, 只想大声喊停,让时间等一等, 容他上前把盛骁拉开。
可他晚了一步。
他像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里, 半天说不出话, 心情一言难尽。等他艰难地平复了一阵儿,好容易把那口气顺下去了,紧接着又看到盛骁弓腰给客人擦鞋, 低声下气,交涉之间寸寸退让。
不是说为人擦鞋就低人一等,实在是盛骁他……可能是他的身高太高了,也可能是他平日里的姿态太高了,又或者是他身上的其他什么特质为他集结成了一座高不可攀的雪峰。总而言之, 他低一低头就让人有要发生雪崩的担忧, 更何况看到他以把自己折成几折的姿势和人交流?
理智在说, 员工有错在先, 宴会现场有几百人, 客人情绪不满必将造成恶劣影响,换做是他, 他也会视情况以最短的时间降低投诉的分贝。盛骁放低姿态是为了吸引视线,让找茬的那个男的对着地面说话总好过挺直腰杆吵吵嚷嚷。
可另一个声音又大声拍案怒吼:“就这一个办法吗?他至于这样吗!”
事情看似顺利地解决,盛骁具体是怎么说的,他不太记得了,他只知道最后多半会按照一般程序了事。酒店没有任何一项规定是要求值班经理上门送还物品的,顶多以快递的形式发出去。
沈俊彬大脑空白了很久,其后的几个小时都像是梦游。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错愕什么。
直到营业结束,回房之后他对着空荡的房间越想越窝囊。想了整整半宿,他终于想通:他不气服务员洒了汤,也不气客人小事化大,他气只气盛骁。
当时那几个男人态度过分,连同桌用餐的其他人都面露不齿之色了,盛骁怎么像个软骨头,卑躬屈膝的?无论是代表酒店的立场,还是作为他个人,他怎么能这么没出息,作践了自己?
再一想,他还曾经和这个人上过床?还一再允许他做“上面”的那一个?
他甚至无数次主动配合过他,就为了看他爽的神情?
一个人本身的价值降低,他所有快乐不快乐的珍贵程度都随之一落千丈。沈俊彬一想起来就咬牙切齿地反胃——早知道这人吃硬不吃软,他还主动和他谈什么送车?
或许他连动手都不用动,恐吓几句,盛骁腿就软了!
反胃足足反到后半夜,沈俊彬一看表,猛然一惊,才是真的愤怒了:他发现自己居然在繁忙的接待期中把宝贵的休息时间浪费在这样一个家伙身上?
他气得差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开了瓶红酒一口喝了大半。
然而红酒里的酒精含量着实有限,没能让他一醉累月轻王侯,也没能让他大梦一场任平生。
天将破晓,万籁俱寂,他睁着通红的双眼,茫然地想:盛骁可能已经死了。
他记忆里的盛骁带着一点儿独属于青春的生涩和干净的书卷气,满脸一窍不通地认真对着课件照葫芦画瓢,与生俱来的气质拯救了他并不标准的动作,使他依旧无比优雅,其赏心悦目程度远超课件里的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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