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骁对这样的“战斗场面”早就司空见惯了,问:“那你说怎么办?”
沈俊彬低了声音:“无才者雁默先烹,成事者未雨绸缪,只有站在别人站不到的位置,才能接着别人接不着的金子。”
盛骁虚心请教,凑过去耳语道:“您具体想怎么把它填满呢?”
有些想法本就是可见不可及的飘絮,沈俊彬还没来得及把它们拢到一处,盛骁这个庞然大物突然降临,吓得它们“呼啦”一下全散了。
他完全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
沈俊彬至今不敢看这个人太久,怕人家还在风轻云淡地不痛不痒着,自己却先天崩地裂墙倒屋塌了。
他移开了眼,半真半假地说:“商业机密,我能走在大街上告诉你?”
盛骁哼了一声:“我看不行。”
沈俊彬:“怎么说?”
“非商务散客,那无非就是聚会、约会。你说谁约会去咱们那儿约会?”盛骁道,“这么说吧,假如我约你,你去吗?”
沈俊彬正轻手轻脚地把一只玫瑰纹描金的英式红茶杯放进购物车里。
他头也未抬,想也不想地答道:“当然去了。”
第42章
售货员用发泡纸把餐具层层包好, 里里外外填实,装满了两只大纸箱。
结账刷了三千多块钱。其中一个导购小姑娘问:“需要帮您送到车里吗?”
沈俊彬看看她们的小身板,道:“不用了, 我们一人搬一个正好。”
出了门, 盛骁信步推着购物车,说:“明泉请你来真好, 自掏腰包买餐具,现在上哪能找到给人打工还这么尽心尽力的啊?”
沈俊彬正要合上钱包, 觉他这话意有所指, 两指夹着发丨票贴在他眼前扬了扬:“你什么意思?”
盛骁无辜地耸耸肩:“没什么意思啊, 就是觉得你厉害。”
没什么意思才怪,他拿到手上一拨拉就知道了,近来餐饮部更换的菜牌、账单夹竟是真皮材质的, 添设的几件转角摆件简直堪称不动产。他收回从前认为沈俊彬“上头有人”的观点,转投“沈总监才是幕后老板”一票,否则这小子花钱来不可能这么便捷。
他不好好走路,几近趴在购物车扶手上,两条长腿换步间过分地交叠, 带得推车行进的路线也七扭八歪。
他回头看着沈俊彬, 道:“我记得筹建期的时候中控的母线槽爆炸过一回, 整个楼都断电了, 城建公司不肯掏钱赔偿, 工程部为了这件事扯了一两个月的皮都没扯明白,钱一直欠着供应商的, 人尽皆知。最后还是消防安检强制要求提供防火供电明细,需要供应商配合出示证明,董事会才老大不情愿地签单划款——想让他们同意二次拨款,太难了。可是自助餐厅一晚上就改装完毕,在此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有,你是什么时候计划的?那两个台子里面全是灯,一打开跟上天了似的,做得这么漂亮花了不少钱吧?”
“还有你买的这些,”盛骁用下巴轻轻一点,“放餐厅肯定不行,异形餐具不好叠放,放到行政酒廊又不太合适。放大堂吧里倒是可以,可是大堂吧的那点儿东西又不至于劳驾您亲自来挑。您打算放哪儿呢?”
沈俊彬走得倒是稳稳当当,任盛骁不轻不重地撞了几次也没出闪失,迎向他的眼神丝毫不闪躲。
盛骁一望便知这小子问心无愧,有底气得很,眼神里透着的胸有成竹之势煞是好看。
一想到这个是他的枕边人,夸了他就等于夸自己,盛骁丝毫不吝啬夸赞:“换了店里其他任何一个人来,我都要骂他没事找事瞎胡闹,但是你来,我就感觉事出有因,势在必行,买得很应该。”
沈俊彬一扬眉,不客气地颔首道:“没错。”
盛骁直起身,眼波一递,饶有兴致地把脑袋歪向他:“悄悄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棒?”
他们走在通往停车场的通道,吊顶天花板上的照明灯并不太多,沈俊彬却隐约感觉盛骁的眼中多了些亮晶晶的小东西。
也许是有人朝他撒了把钻石,也许是上帝带他见识过这世界上无数精美的善意,而他将它们封存在了眼睛里。
出奇地迷人,也出奇地招人。
他越发愧疚自己的那一撮小火苗拿不出手,心里微微发酸,嘴硬道:“又不是每个人都能靠脸吃饭。”
“喂!”盛骁不满,毫无预兆地一用力,把车远远推了出去,娇里娇气地说,“我走不动了,推得累死人了。”
眼看装着瓷器的手推车要撞上路障栏,沈俊彬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回头震惊地看着他,脸上分明写着:怎么这么丢人?
他问:“你推个车累什么累?”
盛骁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地说:“本来我推这些东西那都是随便推的,这才几十斤?要不是你中午把我手累的……我能推不动?你说是不是?”
“……”通道里人来人往,沈俊彬哑口无言,面上一热,觉得这话不分场合让人尴尬得要死,可又让他短暂地忘却了自己身在何方,路人的打量全都变得无关紧要。
盛骁煞有介事地走上前,把手朝他一摊,佯怒训道:“你看你弄的,起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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