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出生时早产,汤君赫一直比同龄人长得显小,生高中之前他的个子从来都是班上最矮的,又因为被汤小年娇惯得白白嫩嫩,已经10岁了,出门在外他还经常被误认为是刚入学的小孩子。
开始那几天,周林还只是单纯地帮他补习功课,再后来,周林开始有意无意地触碰他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有时候是讲题的时候握着他细嫩的胳膊,有时候是表扬他的时候摸着他白净的脸蛋。
汤君赫隐隐觉得不太舒服,他只是长得显小,心眼却没落下同龄人。他开始有意躲避着周林的肢体接触,并且对放学后的补习有一些打心眼的抗拒。他想法设法地逃开跟周林单独接触的时间,有时候借口说自己的身体不舒服想早些回家,有时候撒谎说今天的作业做完了不需要补习。周林拿出老师的身份好言好语地劝他,跟他说要体谅他妈妈,不能做任性的小孩子。汤君赫想起汤小年那天朝着周林点头哈腰的样子,一阵难过,便又跟着周林走了。
某天晚上,周林给汤君赫讲完当天的课堂小测,让他先休息一会儿再做课后作业。汤君赫趴在桌子上,拿着圆规在本子上画圆,画了一个又一个,周林突然把头朝他低过来,刻意学着孩子的语调说:“你在玩什么呀?”
汤君赫笔下不停,说:“画圆。”
“好玩吗?”周林又问。
“好玩。”汤君赫说,他觉得周林离自己太近了,他讨厌周林身上的味道。可他又无法分辨自己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是因为讨厌周林而曲解了他靠近自己的意思,还是因为周林的行为确实有些越轨。
24岁的周林那时身上还没有显出后来那种畏缩的气质,只是看上去总是缩手缩脚,舒展不开似的。他看了汤君赫一会儿,又轻声问:“老师教你一些更好玩的好不好?”
“什么?”汤君赫到底是个孩子,玩心未泯,抬头看着他问。
周林伸手揽他的腰:“你过来老师这里。”
汤君赫低垂着头,注意到周林胯间有明显的凸起,他警觉地摇头,声音高了起来:“我不要。”
也许是因为身处教师宿舍,周林的行为尚有些顾忌,他怕汤君赫突然尖叫惊动隔壁的老师,便松了手,说:“好好好,你小一些声音,不要打扰到别的老师。”
汤君赫把试卷合起来,说:“老师,我想回家。”
“再等等,再等等,”周林压抑着自己的欲`望,握住了汤君赫的胳膊,还用拇指在他滑腻的皮肤上抚摸了两下。汤君赫缩回胳膊,周林便收了手,收回去的那只手犹豫着,最终试探着伸向汤君赫的下身:“很好玩的,你试试就知道了,好不好?”
在他把手伸过来的那一瞬,汤君赫突然一阵恐惧,他不知道周林要对他做什么,只是本能地想要躲开。
他抓着手里的圆规,尖头朝下,狠狠地朝他的手背扎过去,然后趁着周林倒吸凉气缩回手的间隙,跳下椅子跑出了教师宿舍,慌里慌张地跑下了楼。
他的腿是软的,最后几阶楼梯没踩稳,跌跌撞撞地滑了下来,手心蹭到水泥地面上,蹭破的皮下渗出了血珠。
他惊慌失措地朝楼上看,生怕周林追过来。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不知道是哪个屋的,他顾不上腿上和手上的疼,撑着地面站起来,一步也不敢停地摸着黑跑回了家,连书包也没顾得上背。
……
汤君赫想起了6年前的那个晚上,指甲不住地掐着手心,忍住站起来把周林那双看过来的眼睛戳瞎的欲`望。
他提前两站下了公交车,绕到了那条通往河边的小路。
夜幕初降,昏黑的小路一片沉寂。周围废弃的矮楼拆迁到一半,打碎的窗户像一只只黑洞洞深不可测的眼睛,更衬得此地寂寥无人——荒芜僻静,少有人烟,也许是作案的好地点,汤君赫心里暗自打算。
周林今天没喝酒,他跟在汤君赫身后,尝试着跟他搭话:“怎么来这里了?”
汤君赫史无前例地回应他:“这里很好啊,没人,我喜欢没人的地方。”
一向受他冷落的周林收到回答,受宠若惊般地“哦”了两声,又没话找话地说:“我也喜欢没人的地方。”
“是吗?”汤君赫笑了,他很少笑,一笑起来,眼尾弯出柔和的弧度,脸上的冷漠就无影无踪了,“我想你也会喜欢。”
隔着朦胧的夜色,周林看到汤君赫露出笑意的侧脸,一时间看呆了,忽略了他的话中有话。
连续几天,汤君赫都提前两站下车,然后绕着那条路走。他大致摸清了这片区域的情况、这里属于政府划出的拆迁区域,白天会有施工人员加紧赶工,烟尘弥漫、噪音不断,再加上重型机械铲车频繁经过,路面早已被碾压得破碎不堪,平日里少有人车经过。
确定了作案地点,他开始计划着让周林放松警惕。偶尔周林凑上来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会爱搭不理地回个一句半句。有一次他还主动问起周林的工作,并且表达了自己的同情——“还挺可惜的,我还记得你教数学课的样子。”
周林果然欣喜若狂地又靠近他两步:“真的吗?”
汤君赫淡淡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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