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雅晴听到祝夏要演“周雪生”,声音里带着惊讶:“我记得男性角色里除了‘沈越’,戏份最重的就是‘周雪生’,不少人盯着这个角色,没想到是祝夏演。”她感慨起来,“你们俩一起拍电影,我都开始期待了。”
傅泽明倒了杯冰水,问:“我们俩一起拍电影,有什么特别的?”
“啊?”何雅晴的那句“期待”,不过是因为知道祝夏和傅泽明关系好随口一说,只要祝夏演得不是“沈越”,她才不关心祝夏演什么。她不防傅泽明会追问,这次认真想了下才回答:“要说特别,是你们俩的对手戏有种感觉很……很难具体描述出来,《请神》我是挺早以前看的了,总之你们同时出现在画面里,会让我觉得这个画面漂亮,你自己拍的戏,应该比我更明白。”
傅泽明没接这个话茬,换了个话题,他们又谈了一会工作,何雅晴让他好好休息,通话结束。
浴室里水蒸气升起成为白烟,热水从头顶浇下,淋湿短发、坠下睫羽。傅泽明闭着眼,周围只剩下水声。今天在文嘉仪的住所见到祝夏和林韵,他其实想过辞演,赔违约金也好被指责不负责任也好,他终于彻底厌烦了胶着的现状,他无意赌上未来的人生,不打算向沼泽迈进。不对,应该说他无意为一个不确定的人堵上未来,不打算独自向沼泽迈进。
他不想再看祝夏,祝夏却看到他,舒展眉宇弯起双眼,视线里不再容纳别人,好像他是特别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承认他不甘心,不甘的情绪就像一只手,拖拽他推搡他继续向前走,或许直到他深陷沼泽才能确定,沼泽中是不是只有他自己。
第二天,傅泽明和祝夏到文嘉仪的寓所报道,文嘉仪亲自给他们开门。门打开的瞬间,他们听到一阵悠扬的乐声。
王莱和林韵已经先到了。大厅里有一架钢琴,王莱坐在钢琴前弹奏,林韵站在她旁边拉小提琴。她们都拥有过人的美貌与不俗的演奏技巧,这个合奏的场景像是电影里的画面,昨天下午她们是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但音乐无疑拥有魔力,让她们在此刻看起来登对无比。
祝夏大概听得出她们在演奏古典乐,可他对古典乐了解浅薄,听不出是哪首乐曲。他转脸便问傅泽明:“这是什么曲子?”
傅泽明奇怪地看向祝夏,说:“我不知道。”祝夏一愣,才想起傅泽明以前说过他对音乐缺乏天分,小时候短暂地学习过萨克斯,父母看他的确不喜欢就算了,只是祝夏习惯性地认为傅泽明什么都会,下意识有问题就问他。
“是《d小调第十二号小提琴奏鸣曲》。”文嘉仪回答,乐声像流水一样缓缓淌来,她望了一眼正在演奏的两个人,“上楼吧,先去选你们的房间。”
乐声被甩在身后,祝夏和傅泽明跟着文嘉仪上了二楼,他们选了两间挨着的屋子,王莱的房间在祝夏对面,林韵的房间在王莱旁边。祝夏拖着箱子进入自己的房间,听着从楼下传来的乐曲,看了眼房间里的独立卫浴,有种其实不是来工作的,而是出门旅游住家庭旅店的错觉。
但不管怎样,他又可以和傅泽明呆在一起拍电影了。
祝夏打开箱子收拾了一会儿行李,听到房门“笃笃笃”响了三声,头也不抬地说:“门没锁,直接开。”
傅泽明拿着一个盒子推门而入,看祝夏还蹲在地上翻箱子,问:“你还没收拾完?”祝夏蹲久了腿麻,站起来活动了两下腿脚,说:“快了快了。”他目光移到傅泽明手上的盒子,开玩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客气,我又不是搬新家,你来我房间串个门还带礼物,让我怎么好意思空手去你房间?”
傅泽明把盒子递给他,自个儿在箱子边蹲下了,说:“这是隔音耳机,刚刚在门外文导让我顺便拿给你,你先看耳机,我帮你收拾东西。”
祝夏其实也收拾烦了,看傅泽明来了犯懒想让他帮忙,但不好意思说,现在一看傅泽明主动开口,乐颠颠地接过盒子去床边坐着拆耳机。
盒子是纯黑色的,没有花纹也没有标志,拆开盒子里面是一副纯黑色的入耳式耳机,看着普普通通,附了使用说明书。祝夏懒得看说明书,直接把耳机戴上,看着有按钮像降噪调节,就按了几下——
世界瞬间安静了!傅泽明收拾东西的声音、楼下传来的乐声像破碎的肥皂泡,一秒消失了。
傅泽明站起身把一件外套挂进衣柜,祝夏摘下耳机转向他,兴奋地说:“这个真的好好用,感觉跟真的聋了一样!哥,我再戴上耳机,你大点声对我说话。”说完他又把耳机塞上,一俩期待地望着傅泽明。
傅泽明便暂停收拾行李,配合地过来陪祝夏玩,问:“听得到吗?”
祝夏看着傅泽明的嘴巴一张一合,而自己什么都听不到,眼前的一切好像变成了默剧,又好像是他忽然被隔离到了外太空。他觉得很好玩,故意说:“你在说什么?”
傅泽明问:“真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你到底在说什么,再大点声!”祝夏对幼稚的游戏乐此不疲。
傅泽明看祝夏望着他,眼睛很亮、瞳仁也黑,目光因此显得非常专注,他忍不住笑起来,说:“我说,你是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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