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手摸着黑,打开台灯。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一片小天地,顾屿非看着熟悉的家具,反复确认以后才意识到那是一个梦。
“呼~”
他松了口气,睡了一觉像是劫后余生。
顾屿非蹭了蹭额间的冷汗,满身的粘腻被风一吹就起了鸡皮疙瘩。
顾屿非缩了缩膀子,侧头看向没合紧的窗,抖了抖了腿,下意识起身欲去关窗。
却不想本该有力的右腿,踏在地上却是软绵绵的,走一步有点酸疼,还有一些发飘。
顾屿非怔愣了很久,突然失力般的跌倒在地。
浑浑噩噩,心中突然疯涌的绝望几乎把他淹没。
父亲母亲...
还有...
顾屿非仰面摊着,借着电闪雷鸣的微光,摩挲着手腕上那块本该光洁平滑的狰狞皮肤,哭了起来。
梦散了,人醒了,心乱了。
清醒的人连做梦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四肢百骸的冷意无时无刻不在提起曾经的伤痛。
***
顾屿非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有严厉的父亲,温柔的母亲,还有一个很棒的弟弟。
顾屿非曾觉得他一定是上辈子积攒了好多好多福气才能降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虽然父亲严厉了点,但是对他还是很好得,17岁那年还记得他的生日呢。
母亲是个很漂亮的女人,顾屿非一直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的。
后来,她虽然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但出来后她仍旧是那个温柔如水的好妈妈。
他的弟弟也非常优秀,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连不太夸人得父亲都常夸他聪明;顾屿非也这么觉得。
总之这是一个很棒的家。
他曾是这样觉得的。
然而,18岁那年却什么都变了。
6月24号,改变他一生的一天。
那天阳光明媚,什么都很好,除了阳光刺眼了点。
他至今都记得,母亲突然从高楼坠下,死在了他面前,紧接着的还有父亲。
那一刻,他是懵的。
懵懵的参加了葬礼,就连捧着外公塞给他的骨灰盒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能他实在太迟钝,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才明白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两张相片。
顾屿非从小被照顾的很好,就像温室里养的花朵。
没有经历风雨的花儿,注定经不起摧残;顾屿非哭过闹过,无法对抗风雨,只能选择承受。
顾屿非逐渐沉默下来。那段时间大家都很忙,没人有时间去注意一个少年隐忍的悲伤。
顾屿非不敢说,因为这个家里就连弟弟都比他有担当,操持起了整个家业。
而他只能无能的在晚上躲在被子里默默的哭。
顾屿非从没有那样觉得自己没用,他一直是自信的,积极的。
可是心里空落落的疼,无法让他坚强。
后来..外公也走了,顾屿非的天彻底塌了。
顾屿非疼得快要疯了,他想让人救救他,可所有人都忙,就连他的好兄弟钟意一年前也去国外读书了。
顾屿非变得越来越沉默,笑容灿烂成了过去。
他像是藏了心事,眉头无时无刻不是蹙着的,睡觉都不曾松开。
心中积郁越来越深,杂七杂八的情绪如一块石头一样,将他压的喘不过气。
一段无意之中听到的对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彻底将他打入地狱。
那是一段怎样的对话呢,每提起一个字都像刀刀割着他的血肉。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那个被叔叔质问以后,不答反笑得会是自己的弟弟。
耳边叔叔和弟弟的对话仍在继续,顾屿非满腔愤怒渐渐变得麻木。
“顾英啊顾英,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一手玩的可是溜;真真叫我大开眼界啊,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大的本事,默不作声的就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小畜牲就是小畜牲,养不熟的白眼狼...”
此时此刻,优秀又待人温和的弟弟在他眼里变成了一只野兽,一向知书达礼的叔叔变成了一条疯狗。
顾屿非的世界彻彻底底的塌了。
不该是这样,也不可能是这样。
是啊,怎么可能啊。
顾长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顾屿非忽然疯一样的冲了进去,掐住顾英的脖子,一声声质问,声声泣血。
“那是你的爸爸啊,那是你的妈妈啊!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顾屿非多渴望弟弟解释说是误会。可惜,他得来的却是顾英短暂惊愕以后,冷硬的一句:“他应得的。”“我妈?我妈早死了。”
顾英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演了这么多年的戏早就累了。
从小因为生的见不得光而被人指指点点,后来找到了一直以来渴望的亲生父亲,过的却是寄人篱下的生活。
同样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凭什么他顾英像个过街老鼠,顾屿非却是城堡里的王子。
而顾英最恨就是那个花言巧语的男人,骗的他妈为他陪葬了整个青春,更恨他多年来的视而不见;鬼知道他费劲心思的阿谀奉承,陪所谓的父亲扮演父慈子孝,忍了多大的恶心。
也因此,顾英虽然一早意外得知了顾长山的计划,但是却选择了知情不报。暗中顺藤摸瓜拿捏着顾长山的把柄任他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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