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东升从小到大,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却让他怕的发抖。
肉体是承载灵魂的容器,如果精神世界里顾屿非真的抹去了自己,那他真的会消失。
***
赵忠祥听着耳畔肆意的笑声,错愕了片刻,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的笑得疯癫,口中语不成调,偏偏化成了刀子,每说一字便剐一片顾屿非的血肉。
“你说说你有多可悲,没爹没娘,还成了个傻子。”
“你知不知道我这一年过的有惨。啊??全都败你所赐。”
“这都是你们欠我的。”
“还有,你猜猜是谁要你的命??”
“哈哈哈,是你的亲叔叔唉。”赵忠祥似是想起了某个搞笑的场景,像一个观看小丑表演的观众那样笑着。
“你可真是没用啊。”
顾屿非被掐着脖子,喉间似有热流涌出,一滴两滴,绽开出了刺眼的血色花朵。
顾屿非垂眸望着那些血色,目光变得迷离起来,笑着笑着,声音都变得嘶哑。
“对啊,我好没用啊。”
“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无法改变。”
“活的那么窝囊.....”
“不如...”
“死了吧!”
他轻轻抬手抓住了赵忠祥的手。往里一推。
刀片薄如纸,划开的那一刻,都来不及痛。
顾屿非倒在血泊中,从未有的觉得自己如此轻松。
他看着头顶逐渐变暗的灯光,无声的笑了。
父亲、母亲、外公....等我。
****
骆东升捂着口鼻,眼前所及之处全被浓烟覆盖。
滚烫的热浪夹杂着浓烟,隔绝呼吸的毛巾好似都变得无用。
骆东升寸步难行,浓雾似能穿透皮肤,裸露在外的肌肤火辣辣的生疼。
骆东升矮身,躲着燃烧倒下的家具,拼命前行。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觉得这条路,那么的长,长的像是没有尽头。
骆东升越来越绝望。心脏位置涌起的剧痛,痛的他快要死掉。
他望着看不到头的浓雾,终于哭了出来。
“顾屿非,我请你..求你,别放弃自己。”
“错的从来都是他们,不是你啊。”
“我..求你回来...”
“你不是最在乎钟老的吗”
骆东升跪倒在地,掩面的毛巾已经被熏的发黑,湿漉漉的被子早就被烘干了。
没了这些防卫,火舌肆无忌惮的缠绵住他的衣角。
骆东升倒在地上,呛人的浓雾吞食着他的意识;骆东升望着模糊的火光,眼角滑下了两滴泪。
“你还有我。”
“我爱你啊。”
这声我爱你,轻若呢喃,蜻蜓点水般的,一转即逝;既眷恋,又缠绵,以及...绝望。
骆东升缓缓磕上了眼,陷入了昏迷。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旁劈啪作响的火焰,像是被按了停止键。
如倒退般的,一帧一帧的回到了大火燃烧之前。
.......
骆东升隐约之中似是听到了某种声音,一遍又一遍,孜孜不倦。
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大,像是就在耳畔。
“你醒醒。”
骆东升兀地睁开了眼。
他错愕的看着陈圆那张放大的脸,以及完好无损的大宅;恍惚之间仿佛还能看到滚滚黑烟,火舌缠绵。
一切就像是他做了一个梦,一个真实的分不清真假的梦。
陈圆坐在餐桌的另一侧,纳闷不已,他刚想开口叨叨,就见骆东升一语不发的起了身。
骆东升几乎疯了一样的往楼上跑去。
他知道那场大火并非是梦,而是重头开始的一场轮回。
他多怕事情再次重演。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远远就见一个男人徘徊在门外,手中明晃晃的握着一块刀片。
赵忠祥似有所觉,发现了他的存在,转身朝这走来。
手中刀片银光闪闪。
赵忠祥显然是想杀人灭口了,他狞笑着,挥舞着刀片,正要挥下;身形却是突然一顿,与此同时几名特警突然破窗而入。
赵忠祥怎么的都没有料到,他打算鱼死网破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
离赵忠祥被抓捕归案时已经过去了两周,顾长山和张洋也紧跟着被送进去做了伴。
林一一他们早已被遣散,走时安时还大哭了一场,也不晓得是在哭富太太梦想破灭,还是因为第一个男人成了劳改犯。
顾屿非回到钟家也有一周了。
骆东升至始至终都没提那场大火,一度是当成了一个梦。
他一直陪伴在顾屿非的身侧,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直到钟老寿终正寝。
葬礼的那天天气风和日丽。
钟家一家老小或哭或难过,顾屿非牢牢捧着骨灰盒,一如当初捧着父母的骨灰盒那般,小心翼翼埋藏进了坟墓里。
葬礼结束后,顾屿非仍未离去,他摩挲着墓碑上的笔画良久,突然抬眸看向骆东升。
“我们回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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