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也就罢了,苏牧只修他认为的“道”。可惜,大道三千,只有男主角的“道”才是正道。苏牧与男主角“道”不同,兼之皮囊又太好,还得了女主角的青眼相看,最终惨死在男主角的剑下,殉道而死,也不算冤枉。
苏牧是《师尊》里从头到尾都在坚持自我的人,骨头这样的硬,近乎偏执,偏执到他死了,才让人松了一口气。
江城不喜欢苏牧,他觉得苏牧就是在作天作地然后作死。梁欢听了江城对苏牧的理解,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江城一眼,说:“是吗?江老师,我是《娱乐周刊》的记者,能够采访一下您对苏牧这个角色的理解吗?”
江城立刻坐直了身子,看着梁欢,认真到近乎板正。他放缓了语调一字一句地说:“有人修仙为了变强,有人修仙为了长生,有人修仙为了反抗,而苏牧修仙,就是为了修仙——他是如此厌恶成为一个人,可他,就是一个人啊。”
江城的尾调微微拖长,近乎叹息。说完,他像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微微垂下头一笑,温柔如水。
梁欢稍稍满意,但依然黑着一张脸,嘲讽道:“您这演技,拿影帝是早晚的事。”
江城骤然放松下来,漫不经心地用手拨弄着头发,带着几分懒散和混不吝的味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很想让人对着他的那张脸拍一巴掌。
江城挑了挑眉,对梁欢说:“不拿影帝,你看拿影帝要拍些什么片子,风里来雨里去,要受罪还要吃苦,好好一个人,一部片儿拍下来都得脱形。你上次让我看的那部《长江源》,你看那个影帝提名的男主角,为了拍这部电影吃了多少苦,青藏高原待了一年,还遇到过雪崩。欢姐,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手上的冻疮,那是真的冻疮,不是化妆效果……啊,我们靠脸吃饭的流量明星受不得这个罪,希望欢姐以后给我接戏,尽量考虑都市时尚剧、青春偶像剧,雷一点没关系,关健是拍起来要轻松。要吊威亚的仙侠剧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拍这种题材,我还不如拍抗日神剧,手撕鬼子扔个手榴弹什么的,还要容易一点。”
梁欢被江城气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上次送你的书看了吗?”
江城拍了拍脑袋,想了半天,才不确定的问:“是《演员必须自我》吗?”
梁欢夺过江城手里的剧本,举起来就要对着江城的脸拍下去,可在离江城的脸还有一公分的时候,她愣是没有办法对江城下手。最后,梁欢一咬牙,叹了口气,将剧本拍到了旁边的桌上:“是《演员的自我修养》!”
江城继续拨弄着头发,看着梁欢:“不不不,我不是演员,我就是个卖脸的,我不需要演员的自我修养,我只需要维持好我那狗都嫌的美少年人设就好。欢姐你听我跟你讲一讲我总结出来的当红小鲜肉职业守则。”
“一、不吸毒不赌博不乱搞男女或者男男关系,资方的床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爬,洁身自好为将来卖个高价做准备。”
“二、微博由交欢姐的团队一手打理,除了发照片发广告不发一句多余的话,文案一定是团队深思熟虑过的,照片一定是团队精修过的,绝不放飞自我发直男自拍以防掉粉,绝不说一些傻逼言论留给媒体、黑粉和对手以把柄。”
“三、不撕逼不站队,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貌美如花,我圈复杂的是非关系坚决不参与,致力于与所有合作过的明星伙伴、导演制片、工作人员建立亲切友好的关系,他们的朋友圈只要没有设置对我不可见,我就坚持不懈地给他们每一条朋友圈点赞。”
“四、对待粉丝要亲切友好……”
梁欢听不下去了,打断他:“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这个经验总结都可以出书了,先别说了,江老师,打住。”
江城兴味索然地闭了嘴:“唉,欢姐,我总结了二十五条呢,有机会我一条一条跟您说。其实欢姐我还蛮想出书的,你觉得我这个准则真的能出书吗?我读书少,对这种文化人的事情特别羡慕。”
梁欢自然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江城。
江城一首《问道》唱完,再次向在场观众鞠了个躬。他刚拿到苏牧这个角色的时候,是真没想到苏牧这个角色会火。毕竟《师尊》是个大IP,男女主角、男二女二都是顶级流量咖,他这么个捡漏得来的男三,能火起来,实在让人意外。
江城身后的电子屏还在播放着他在《师尊》里的角色剪辑,白衣飘飘,彷如饮三秋之露水,餐秋菊之落英,一举一动,毫无人间烟火气,清贵出尘。
也许……是因为这个莽莽撞撞、心浮气躁的时代,大家都被忙碌的生活推着木然地往前走,陷于房子、车子、孩子的泥淖里无法自拔,早就忘记了二十岁的自己也像苏牧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明知是镜花水月,也要去破釜沉舟。
越是这样的时代,像苏牧这样的殉道者就越珍贵。当生活把我们按在地上摩擦,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时,我们无法呼喊,无法反抗,却希望有个人能替我们呼喊,替我们反抗。
他就是我们疲惫生活里的英雄梦想。
苏牧就是这样的人,但江城不是。
一首歌唱完,主持人上台跟江城做简单的交流,江城的回答严苛如梁欢,也挑不出一丝错处。接下来是几个观众互动环节,江城深入贯彻落实了他那还没来得及说完的第四条鲜肉守则,对待粉丝亲切友好,但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绅士手更是必不可少——装绅士利器,舍他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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