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时湛阳赞许地颔首,“有一件事你们还不了解。江口理纱子上个月已经把铷矿的消息透露出去,现在道上有相当一群人认为,他们江口家已经掌握了资源,只是什么时候开采的问题。”
江口瞬不可思议地张圆了双眼,邱十里也惊得头脑发麻,“她这样做不是找死吗?”
“她并不这样认为,”时湛阳不咸不淡地望着草坡边上辽远的夜,“在她看来,只是有人来给她秘密投资,要她把铷矿的下落找出来,在期限之内,她当然可以冒险一把,先用那笔投资去解燃眉之急。”
江口瞬恍然大悟似的,突然插嘴:“最近半年亏空确实越滚越大,我黑进过一小部分他们的账目系统。”
“兄上,那个期限是多久?”邱十里在时湛阳旁边坐下,日式正坐,膝盖着地,重心放在脚后跟上。
“十六个月,到明年八月份。”
“逾期会怎样?”
“欠款双倍归还,否则江口名下的所有财产自动归投资人所有,已经做过公证了,包括现在的所有店面和公司。”
“……那投资人是谁?”
“我的朋友,”时湛阳忽然笑了,打开手提箱,把一沓纸页递到他面前,“荣格,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邱十里回过神,低头翻阅合同复印件,很快也笑了出来。荣格他可太熟了,就是那个经常来自家钓鱼吃饭的老面孔,印象最深的一次,大哥和那发小在桌上喝闷酒,自己还在桌子底下,趴在大哥两腿之间,做了很匪夷所思的臊人事……最近听说荣格死了老爹,那更好解释了,一整个巨大的石油公司落在他身上,大概正愁钱没处去花,只能放在银行贬值。
“兄上要他入伙的?”
“我给他提过一些建议,两面都不吃亏。当然,他目前坚定地认为江口组能够找到铷矿。”
江口瞬安静了一阵,突然一拍大腿,连打字都忘了,嗓子里蹦出那种不成声的笑,看着时湛阳满眼放光,“他放屁吧,江口理纱子一定找不到铷矿!”他又开始噼里啪啦。
“因为我们找到了。”时湛阳微笑道。
“十六个月之后……她也一定没办法双倍还钱。她的产业都要赔光!”江口瞬几乎要跳起来了。
“所以,断财源这件事,已经是可以做到的了。”邱十里已经站了起来。
“只剩杀人。”时湛阳还是微笑着,笑得很生动,很亲切,就像是一个给刚刚给小辈预订上圣诞礼物的纯良兄长。
之后三人又兴致高昂地讨论了些更细致的东西。比如期限之前江口理纱子出于外因死掉,那赔偿条款就会按约定失效,所以她还得活着;比如江口瞬不能现在立刻停止供货,那样只会打草惊蛇;比如这十六个月该如何保证此地的绝对安全;又比如,江口瞬的身体到底能不能坚持到那么一天。
“随它去吧。”江口瞬已然没什么所谓。
“你不想亲手剥皮了?”邱十里有点发愁。他还想劝这人快去医院瞧瞧呢。
“不是还有你吗?我死了,你就弄一个和我一样的文身,去做凤凰,直接混进去,把江口理纱子的皮拿来这里烧掉,”江口瞬抬眼往河对岸看了两秒,那里有他母亲的坟冢,“我们生擒猛虎的超级杀手——别告诉我你不敢,还是你大哥不敢让你冒险?”
“我敢。我哥也敢!”邱十里抬高声量,“是你不敢活着吧!”
江口瞬直接合上电脑,很不耐烦地用眼角觑邱十里,又一瘸一拐地朝自己帐篷回,这是自闭模式开始的标志。邱十里抬腿想追,又觉得追了也没用,时湛阳则握了握他的手腕,“明天先让他去医院看看。”
时湛阳从来不说空话。次日上午,江口瞬刚睡完他的充电两个小时,一个艰巨的任务就压到了他的肩上,营地里有两个小孩要进城,一个时郁枫,他得飞回澳洲训练,还有一个红衣小萨满,他从没出过这片草原,更不知道城市是个什么样子。
江口瞬本来嗤之以鼻,他对穿越迷雾荒原没有兴趣,对陪小鬼逛街没有兴趣,对劳筋动骨更是极其抵触,邱十里给出的理由是除了他之外没有闲人,所以要麻烦他一下,这又怎么能说服他这种高贵的聪明人呢?
然而,在得知小萨满进城是要去看患病老爹之后,江口瞬却又立刻欣然答应了。
“先说好,去医院可以,不要逼我看医生,”他对一脸循循善诱的时湛阳和邱十里声明,“我已经看过无数遍,吃过很多药,就是活不成,所以才放弃。”
到底是什么病?白血病你放弃什么?邱十里想问,却听时湛阳道:“安全回来就好。”
之后一行人就出发了,红衣少年骑马领路,时郁枫开车,江口瞬就坐在车里,还带上了防身的枪支,把旁边的翻译弄得挺紧张。眼见着越野车扬长而去,消失在石坡之后,时湛阳冲对讲机低声说了几句,这才跟邱十里一块前往勘测现场。
对讲机联系的是他安排在浓雾区边界等待的人手,他们将监视那辆车走完全程。的确,时湛阳仍旧没有完全信任江口瞬,更不觉得自己有强迫他治病的义务,拿幺弟冒险也是为了试水,这事他甚至没跟邱十里提过。
52书库推荐浏览: 它似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