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哪一所学校呢?时绎舟是怎么做到的,和什么人串通好了?邱十里均无从得知,他只知道江口瞬终究是要被灭口——利用过后,借刀杀人——再搭进去三百五十个孩子的健康。
罪都推给了一个死人,于是就不用担心分利扯皮,不用担心事情败露。于是三百五十一个人都没了活路。这还真是江口家的作风。
邱十里咬紧臼齿以抑制身体的颤抖,掏出手机同步音频,迅速把方才那段截取之后,选中时湛阳的内网邮箱,按下发送键。不比配套设备之间的连接,即便专门做过信号加强的改造,在这三层地下,网络还是慢得可怜。五十多兆的文件还没发出去小半,脚步声就远远传来,邱十里立刻收起手机。
门打开的时候,他蹲成一小团,抬起枕在膝上的脸,冲着门口人影,满面如梦初醒。
“你可以出来了。”理纱子道。只来了她一个。
邱十里站起来,活动活动膝盖,乖乖跟在她身后。
“我们今天就要出发,必须确定矿址才算交货。时间只剩五天了。”理纱子又道。她的余光时刻都在留意着邱十里的举动,至于这点,邱十里当然感觉得到,他也猜得到自己轻举妄动会招致什么,说不定稍微有些异动,这曲折走廊的其他角落就会伸出一堆枪口对着自己,于是他表现得分外老实本分,只是点了点头。
“另一半信息你可以说了。”理纱子对他的反应显然并不满意。
邱十里掏出手机回道:“在一片海上。我知道的,背在脑子里的,就是准确的经纬度。”
“你只说了经度,我们已经破解出来了。”
“你们?”邱十里侧目看她,“那你们准备几个人一起去确认呢?”
“五个以内。”
“带我吗?”
“不带。”
邱十里耸耸肩,又晃晃手里的黑莓,“我不会和你们抢东西,但那个破芯片在我心脏里待了二十年哎!存的地址到底有多重要,我一定要去看看。”
理纱子推开消防门,这是已经到了地上一层,她轻笑,“瞬,你还应该更乖一点。”
“啊,既然如此,我只能一点点说了,”邱十里原地钉在一层大厅中央,忽然打开手机扩音器,那机械嗓的声量一下子抬高,“先告诉你一件事,它在南大西洋的一座小岛上,如果要去,你也许需要从阿根廷坐船出发。”
霎时间大厅里的所有视线都聚在他身上,包括正在抽烟闲聊的几个男人,其中就有组里比较大头目,也就是上次能坐沙发的人,小头目还要更多,他们全都朝他盯过来。
其中最为尖锐的便是理纱子的目光。
邱十里却毫不怯场,冲四围笑笑,继续解释道:“姐姐要去海里淘金了,却不肯带我们呢。”
理纱子打断道:“瞬又在胡说了。”
“我说的不对吗?”邱十里露出疑惑的神情,“你不惜拿整个江口家做赌注,现在,马上就要赚到钱了,却把我们排除在外。我还不如把信息给他们,让他们带我去。”他又高举手机,看向那群面色渐渐灰沉的组员。
在一重一重的煽动下,邱十里成功地引发了一场混乱。事实上,自从上次说出一半信息,被聚在酒店房间里的那群人听去之后,这混乱就已萌芽,现在的爆发最终换来的便是理纱子的妥协。她在组内从未真正站稳过脚跟,如今剩给她处理家事的时间也不多,这都是邱十里胸有成竹算好的筹码,是他要利用的弱点,而妥协的结果也在预想之内——那个迷雾重重的海上矿址无法再保持它的私密,江口组的二十位大小头目都将一同前往,各自分一杯羹。
当然,邱十里这位“凤凰”也要去,倘若他说谎,一对二十,无论怎么看,被杀都是分秒之间的事。
临行的准备当即开始,邱十里这个不稳定因素则再次被关回那间小屋,偶有人送饭送水。令人感到安慰的是,他的录音成功发了出去,并且收到了回复。
时湛阳的邮件只有两行,第一行这样说道:
我知道了。我去处理。
第二行则是:
不能去接你了。对自己多些信心,最迟纽约见。
邱十里瞧着纽约一词,不自觉笑了。有个意大利老牌乐团正在世界巡演,最近正好轮到了北美,他记得时湛阳喜欢,于是早早定票,哪知人家乐团根本不看西海岸一眼,就在东边几座城市安排了区区几场,于是邱十里只得定下两张纽约场的演出票,准备届时和时湛阳千里迢迢过去听场音乐会。
算来时间正好是一周之后。到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邱十里对大哥和自己都充满信心。
到达阿根廷的马德普拉塔港时,已经是两天之后。当地时间凌晨两点出头,包括四个大头目和时绎舟在内,定好的二十个人一个没落下,江口理纱子没有等待的心思,这就准备趁半夜出海。
虽说海面风平浪静,天气预报也相当乐观,但这种时间段可供使用的船艇还是不多,愿意租售给他们的更少。最终在当地向导的介绍下谈妥了一辆小型渔船,价格合算,航速和容量都足够,凌晨三点已经过去了。
邱十里是倒数第五个进去的,坐定之后,他往港口看了一眼,向导和船主正在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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