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刚一拉上门把手,就见时湛阳合上笔记本,看着他,对他说:“ナナ,你不是必须睡在那边的。”
“……我可以吗?”邱十里指了指他边上的位置。
时湛阳点头道:“但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盖两床被子。”
邱十里愣了一下,几乎要小声尖叫了,他蹬蹬蹬跑回自己床前,抱上枕头被子,又蹬蹬蹬跑到时湛阳床边,把它们一股脑放在上面,时湛阳帮着他快速地铺好。
小刀落在隔壁了,但邱十里刚才就没打算拿它,在大哥身边,他不想满身尖刺。他觉得自己的快活可真简单,就这么心满意足地钻进被子,往时湛阳那边挨近了点,乖乖地给自己掖好被角。
当额头上落下一个干燥的亲吻时,邱十里贪恋地呼吸着那熟悉又仿佛久违的气息,他知道,自己确实不用拿上小刀,他是这样的安全,连噩梦也没法侵扰到他。
“晚安,大哥。”他不想显得太傻太兴奋,就闭上眼。
“晚安。”时湛阳柔声道。把电脑放在一边,又把台灯拧灭。
时湛阳也觉得自己该正儿八经地好好睡一觉,这两天邱十里单独睡在靠门的屋子,他其实一直都有点担心,一晚上要醒好多回,悄悄去到那屋查看。现在倒是能暂且放松一点了,尽管他刚刚收到一封邮件,邮件里父亲怒气冲冲的几行质问告诉他,回家之后麻烦事还不少。
第十八章
在船上最后的两天过得相当清闲,邱十里隐约觉得,之前过来找茬的那位和江口理纱子有些密切的关系,绝不只是帮她服务举牌这么简单,可时湛阳并没有显出太多的紧张,那位理纱子也再没出现过。
于是邱十里也就暂且把心放下来,好好地过这为数不多的假期。
预计是在下午三点左右回到纽约的伊丽莎白港,当天上午格外晴朗,天高云阔,海风温暖得像是春天。甲板上零零散散地站了些乘客在吹风,两人正在船尾的躺椅上晒太阳。
时湛阳忽然摘了墨镜,转脸看着邱十里,“ナナ,”他说,“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提前和你说一下。”
邱十里闻言便放下手里的侦探小说,侧过身子躺,安静地听。
“这次过后,等回到家里,你就算是真的入行了。”时湛阳斟酌道,“像你说的,大家都会开始把你当大人看。”
“那我要戴耳钉了吗?”
时湛阳愣了半秒,旋即笑了,“嗯,你猜到了。”
邱十里也笑,“我会戴什么颜色?”
时湛阳看了看天上的云团,“黑、银、红、白,这四种颜色分别是什么意思,又各自有什么作用,猜得到吗?”
“我猜——是为了好看。银色最好看。”邱十里又拱了一下,软着腰趴在躺椅上,侧目看着大哥耳垂上那一抹春寒料峭的银。
时湛阳并不买账,又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揪了他耳朵一把,让他认真猜。
于是邱十里就老实下来,根据一直以来的观察,正经地阐述起自己的猜想,“父亲耳朵上是黑色,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个人戴,黑色一定是地位最高的象征。”
时湛阳默默点头。
“兄上、母亲,还有二哥,都是银色,还有一些忠心耿耿的元老也是,”忽然吹起些冰凉的东北风,邱十里裹紧身上的毯子,“所以这应该是仅次于黑的颜色,相应的,它可能还代表着一些特殊的权力。”
时湛阳没有否认,拦住侍应要了一杯热牛奶,“红色呢?”他又问邱十里。
“我见过的红耳钉,都是打手保镖,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工作要见红,所以戴红色。”
时湛阳赞许地点点头,又道:“戴红的还有一种,就是掌握核心技术或者重要情报的,不过他们一般待在工厂里,不经常露面,”时湛阳从侍应手中接过玻璃杯,摸了摸温度,递到邱十里手中,“以后会带你认识他们。”
“看来红色比我想的地位要高一点。”邱十里乖乖喝下去大半杯,舔掉嘴角的奶渍,“家里的司机和帮佣,还有老师教练、养牛养羊的阿姨,都是白耳钉,这应该是最基础的。”
“嗯,还有车间里的工人和普通的研发人员,”时湛阳简单解释道,“不过这些颜色并不只代表地位,那样太形式化了,事实上,耳钉最大的作用除去标识身份之外,就是杀人。”
邱十里放下牛奶杯,“杀人?”
“是的。”时湛阳试图把事情说得没那么残忍,但他心里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已至此也没必要,“除去白色之外,其他三种都有单人固定的编号,也都能释放高伏电压,使佩戴者瞬间死亡。”
邱十里眼睛张得大大的,没有说话。
时湛阳又道:“黑色权力最大,是因为他可以单独决定银和红的生死,他有一个账户,随时登陆进到一个内部网站,随时就能选中想要处理的编号,无论对方身在哪里,必死无疑。银色就没有这样完整的权限,需要全部银牌成员同时登陆并一致同意,才能杀死一个人。”
“能杀死黑色吗?”
时湛阳点点头,淡淡地说,“可以,这本来是一种对最高权力的限制措施。所以父亲才给这么多人银色,让他们相互牵制,这是只有他能决定的。反正戴上了就不能轻易摘下,他可以随时杀掉任意一个,无论对方是单纯惹怒了他,还是真的对他有威胁。如果让权力掌握在太少人的手中,利益团体太容易形成,他反而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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