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管家还是那副小心谨慎的样子,把时湛阳往楼上请,“老爷已经在等了。”
时湛阳脱下手套,又把大衣递到管家手里,“老二和老四怎么样了?”
“应该都在自己的房间里,这几天二少爷也没有被安排工作,”老管家又接过邱十里递来的大衣,“您快去吧,老爷该等急了。”
时湛阳整理着西装踏上楼梯,在转角,又低头看了邱十里几眼,“冯伯,”他叫管家,“让厨房给老三准备点晚饭,要热的,外面太冷。”
上楼前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上楼后,推开父亲的房门,撞上他的果然是冰冷的脸色。
“阳阳,”父亲说,“前几天,我听说你换了十万个白子,然后我又听说,你已经上船了。”
“最近没有事情做,我休个假。”时湛阳走到办公桌前,没有拖开椅子坐下。
“嗯,”父亲咧嘴笑,“去百万会玩玩,也算休假。”
时湛阳本想说,再多钱也是花的我自己赚的,可他终究捱了下去,“挺进者的收购对我们本身也有利,填补了刀具空缺,也没有超出预算。我做了赔本买卖吗?”
“你是想做买卖吗?”父亲摘下老花镜,目光亮了许多。
时湛阳笑了笑,坦言道:“当然不。我以后要用一个人,就要帮他把路铺好。磨刀而已。”
父亲似乎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再跟他扯皮,忽然问:“这次,你的‘刀’终于杀了人?”
时湛阳并不惊讶于他消息的灵通,简单道:“是,难免的。”
父亲长叹一口,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以为你又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说是自己动的手。”
“我已经没有这种想法了,”时湛阳摇了摇头,直言道,“爸爸,请您给老三银色耳钉。他完全能够胜任。”
“我自己有判断。叫老冯把他带到地下吧,我过一会就去。”
“请您给他银色耳钉,跟我和老二的一样,他不是外人。”时湛阳坚持道。
“先去休息吧。”
“请您答应。”时湛阳站得笔直,“这是我的请求。”对自己的父母,他从来没有这样执着地要求过什么。
哪知父亲却突然动了怒,他把紫砂壶砸在地上,碎在时湛阳身后,“荒唐!滚出去!”
时湛阳被溅了一裤子热茶,他心知,再留在这屋里起的只能是副作用,自己站在这儿就是原罪。于是他默默扫干净碎片,又默默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究其原因,或许是这几天老爹都对自己积怨已久,怪自己擅作主张买了那么一个大件,又或许是自己强硬的态度刺激了他,人在垂老的无力感前,总是希望周围人都是恭敬顺服的,就像老狮王再打最后一仗之前,最难接受年轻狮子的冒头,因为他感到危险,又无力撇开小辈,独自统领狮群。
等他沉着一颗心下到一楼时,邱十里已经被领走了。时湛阳怪自己没把棱角收好,用冷水洗了把脸,餐桌上的热土豆汤也顾不上喝,匆匆下到地下,密室房门紧闭,老管家和五六个红耳钉守在外面。
他不声不响地靠在走廊的墙上抽烟,正对着那扇门。不多久,父亲缓步来了,短短地看他一眼,兀自进了房间。门是灰色大理石做的,墙也厚得很,时湛阳听不见任何房间内部的声音,又点了一支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时湛阳仔细地琢磨,当年自己戴上这副镣铐时,到底是什么心态?居然记不清了,他的心态确实也根本不重要,正这么想着,又有脚步声传来,竟是时绎舟。
“大哥,”时绎舟神采奕奕,“你回来了?玩得怎么样?”
“不错啊。”时湛阳笑道。
“新年都没和我们一起过,妈妈刚去,你也知道,爸爸受不了的,我也觉得好寂寞。”时绎舟也靠在墙上,往嘴里塞了一颗类似巧克力豆的东西。
时湛阳本想哄两句得了,他确实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可他现在盯着时绎舟手里的铁盒,“这是什么?”
“糖啊。”时绎舟心不在焉。
“老二,”时湛阳摁了雪茄,深吸口气,“这东西我见过。”
“那更好。要不要尝尝?超好吃。”
时湛阳把铁盒夺了,又把他的手推开,“谁给你的?”
“大惊小怪,家里又不是没和做毒的合作,爸爸最近就让我接手那一块啊,”时绎舟脸上泛起一种空荡荡的笑意,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倒了一小把在嘴里,口齿不清地咀嚼,“我别的不行,和混蛋打交道还是很擅长的,放心好啦,这东西劲儿很小,还不如大麻,爸爸都不管我,你也少管咯。”
“你他妈的,你这是找死!”
“是吗?我找死?”时绎舟抹抹嘴角,挑起眉头道,“我说大哥,你才是找死,你还要害死别人。这次太平洋漂流很浪漫吧,你们是不是该做的都做了?”
时湛阳隔了面冰墙似的,冷冷看着他,“老二,我不想和你吵,”又匆匆咬着烟嘴,给自己点上,“我不想和你吵。”他又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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