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闪过当年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莫岩城被压倒那一瞬间的画面,即便过去这么多年,那阵心悸一点儿也没有减弱,令人窒息般的慌乱,让墨禾下意识捏紧了莫岩城的手,摇了摇头。
莫岩城睁开眼,盯着头顶上方的白炽灯,徐徐说道:“当时我趴在地上,左手动弹不得,眼前黑乎乎的一片,鼻腔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喊了几声就没力气了,干脆趴着思考人生。在失去意识前,我就悟出了一点...”
说着,莫岩城低下头,与墨禾四目相对,勾了勾唇角:“人生在世,且须良人相伴。”
“良人...”墨禾喃喃道,随即笑出了声,“这可真不像是你会悟出的道理,听着矫情。”
莫岩城也乐了:“那照你的意思,我该悟出什么道理?”
“去TM的人生,老子跟它杠上了!”墨禾模仿着莫岩城的语气说道。
“阿禾,你...”莫岩城露出个好笑的表情,正要说些什么,门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两人同时噤声,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门被从内向外缓缓推开,开到一半后停了下来,然后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对墨禾说道:“哥哥,妈妈让我出来告诉你,你要进来可以,他...”
墨琦的目光转向莫岩城,继续道:“不行!”
墨禾看了莫岩城一眼,对他说:“行,那我进去,你继续站着吧。”
见墨禾还真抛弃他,准备自己进屋,莫岩城连忙伸手拉住了他,露出个可怜巴巴的表情,看在墨禾眼里,活像只巨型巴哥犬,他笑了笑,揉了揉莫岩城的脑袋,说:“你再惭悔一会儿,我先进去探探底。”
莫岩城这才点点头,松开了墨禾的衣角,郑重地说:“阿禾,未来的幸福生活就交给你了。”
走进屋关上门后,墨琦拉了拉墨禾的手,示意他俯下身把耳朵凑过来,墨禾笑着蹲下身,墨琦小声地在他耳边说:“哥哥,妈妈刚刚跟我说,你就是个大笨蛋。”
墨禾捏了捏墨琦的小脸蛋,笑悄声说道:“小琦这是要站在哥哥这边吗?”
“不不不,我处于中立!”墨琦严肃地板起小脸,伸出两指从太阳穴向墨禾挥了挥。
“阿禾,”柳婉衾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没有了一如既往的柔和,“你过来。”
“好,妈。”墨禾站起身,让墨琦回卧室后走进了客厅。
柳婉衾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墨景琦的照片,眼睛却盯着茶几上的一个光斑发愣,察觉到墨禾的靠近,她回过神来,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说:“过来坐下。”
“嗯。”墨禾应了声,走到柳婉衾身旁坐下了,看到她手中的照片,陷入了沉默。
“阿禾,你爸以前常说,人活着,要往前看,过分纠结过去,不仅自己过得不开心,连带着也要牵连别人。”柳婉衾垂下眼,手指在照片上慢慢滑动着。
墨禾两手十指交叉,怔怔地点了点头,看着柳婉衾,迟疑地开口:“妈,你...”
“阿禾,非得是他不可吗?”柳婉衾的手攥紧了相框的边角,看向墨禾的眼睛迅速红了起来。
“妈,”墨禾深深地看着她,声音不自觉低哑,“我花了两个五年试图说服自己,可是我都失败了,如果可以,我也希望离他远点,可是,他终究还是找来了,兜兜转转了十年,我的身边的这个人,最后还是他,从始至终也只有他。”
“十年,都过去十年了吗?”柳婉衾的视线转回照片,下一刻,一颗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啪”地一声砸在相框上,却仿佛砸在了墨禾的心上,砸得他登时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交叉的十指紧紧交握,他咬着牙压下想要退缩的念头,深吸了口气,说:“爸他从来都是一个善良的人,他绝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任何一件善事后悔,救便是要救,搭上自己性命他也绝不后悔。当年的那场车祸,错本就不在岩城,妈,十年了,你放过他吧...”
柳婉衾将相框抱进怀中,无声地啜泣着,墨禾将她揽进怀中,一下一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十年来,墨禾时常看到柳婉衾在夜深人静之际,抱着墨景琦的照片,对着月亮独自低语,那样落寞的背影,在他心中刻下深深的烙印,疼得无以复加,他说放过,不只是希望柳婉衾能放过莫岩城,更是希望柳婉衾能够放过自己。
人生的道路那么长,那么长,不求忘记刻骨的悲痛,只希冀能够把悲痛适时搁置,毕竟有些事情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但尝试着放下一些其它的执念,或许能好过一些。
说服柳婉衾放下对莫岩城的芥蒂,也是让她放下对墨景琦的过分思念。
不知过了多久,柳婉衾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起身走进浴室,出来后,看起来冷静了不少,指了指门的方向,说:“你把他叫进来。”
打开门,莫岩城正闭着眼睛靠在墙边摇摇晃晃,墨禾走上去毫不客气往他脑袋上拍去,莫岩城猛地睁眼,一把抓住墨禾的手腕,下意识就要往他身后拧,墨禾反应及时,一脚踹了上去,莫岩城侧身避过,愣了愣,说:“阿禾,别搞突袭啊,不小心把你弄伤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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