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启元挂了电话,十分惆怅。
下午下了班,他召来陪同荣景笙去打球的特工,又叫来封平一起参详。
特工把发生的事讲给封平听:“他的动作太快了……他们就在那里练投球,我们在远处监视。开始的时候还好好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突然看到他把其中一位先生按在了地上——我们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打倒了三个人。我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把他拉开。然后我们就把他带回来了。”
荣启元按住自己的额头:“封先生,看来这办法也不行的。”
荣景笙这一丢进水里,很明显地是个淹死的结果。专门给他准备的篮球赛也办不下去了。他为了让荣景笙融入交际圈,找的“队员”可都是花都有头有脸家的少爷。谁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谁乐意让自己的孩子遭这些无谓的罪?
封平安慰他:“总统先生不用气馁。要改变一个人的品性习惯难上加难。景笙才回来没多久,得慢慢来。”
荣启元郑重托付:“辛苦先生了。”
封平又说:“总统先生,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不知道景笙有没有愿意与之打交道的朋友?如果他的朋友当中有脾气温和宽厚能容人的,不妨鼓励他们多交往。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个——”
其实荣启元不是没想过。只是荣景笙在沙罗国内实在没有什么朋友。要说军队里的战友么……
他顿时又想起荣景笙说的那句“在军队里的时候和许多的男人做过爱”的话来,先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都觉得他不应该再和那些人往来了。
但是要说脾气温和宽厚的,倒还真有那么一个。而且看那个人的态度,似乎也是乐意和荣景笙往来的。
荣启元点点头:“好的,我再想。明天还是请先生继续教他吧。”
第二天的读报活动暂时停止。早餐会的主题变成景筠和景筌的成绩讨论会。
荣启元手里拿着两张纸:“这是你们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单。你们都考了班里的第一名,我很高兴。但是,我看到景筠的算术只有97分,景筌的化学只有95分。以我读书的经验,这些科目只要你们认真学了,都是可以拿到满分的。没有拿到满分,说明你们还不够努力。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一件事不做则已,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尽善尽美!所以——”
荣景筠和荣景筌面面相觑。
荣启元威严地扫视整个餐厅:“既然你们自己不知道用功,我决定请一位老师来教你们。”
荣景笙忽然咯咯地笑出声,显得十分地幸灾乐祸。因为当荣启元请封平来教他的时候,景筠曾经隐晦地表达过对他的“同情”。
荣启元向他意味深长地微笑:“大家都要努力。”
总统向来做事雷厉风行。傍晚的时候景筠和景筌从学校回来,新请家庭教师就已经在书房候着了。
景筠斜眼:“你?”
景筌恍然醒悟:“你!不是就那个——我见过你的!”
唐沁粲然微笑:“景筠,景筌,以后我每天来给你们补习算术和化学。”
景筌松了口气,“我还以为爸爸会弄个封大使那样的老头子来呢。”
荣启元站在二楼走廊的尽头,看他们前脚进了书房,转身就往健身房去。封平正在教荣景笙走路的步态姿势。
“虽然你的行军步伐走得非常端正,但是生活中这样走路是不行的。我们的姿态应当令别人看起来舒服,而且体现出个人的风格。你的性格是很活泼的,可以试着把步子的速度放慢一点……”
荣启元觉得应该给封平涨薪水了。
他敲敲门:“打搅一下。景笙,去书房帮我拿本书。封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说着向封平挤挤眼睛。封平会意:“景笙今天的表现很好,我们明天接着来。总统,我就先告辞了。”
父子俩站在那里,目送封平在特工的陪同下走下楼梯。荣启元这才说:“许寒山的《世界尽处》,你去帮我拿一下。”
荣景笙无声地与他对望,仿佛在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荣启元不再说话,转身走上了主楼西面的露台。夕阳西下,余晖正好。他对着那一片血红的云霞坐下,缓缓地合上眼睛。他想象着荣景笙见到唐沁时的表情,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有趣得很。那感觉就像是故意逗一只暴躁的小猫。它被逼着伸出并不锋利的爪子来,却不敢挠逗它的那个人。
荣启元忍不住微笑。
他的笑容还未在脸上化开,就听到“啪”的一声巨响。不用说,一定是有人把那本四百页厚的硬皮精装书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荣启元瞟一眼书的封皮,“谢谢。”
荣景笙转身要走,荣启元叫他:“等等!”荣景笙不耐烦地回头:“还有什么事?”荣启元摇摇手指:“比起景筠和景筌,你的算术和化学更加不行。你去书房和他们一起补习。小唐是国立花都大学的高材生,够格当你的老师。去吧。”
荣景笙嘴角一挑,站着不动。
荣启元摆摆手叫他走,自己拿起书随意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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