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室一厅,正好一个人住。”
“是公司分的……还是自己买的?”
苏禾揉揉眉心,“公司的,我住着。”
卧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挠门声,卧室的门现出一道宽宽的门缝,小灰的滚鼓鼓的脑袋伸出来,挣巴挣巴,门缝大开,摇摇摆摆的从里走出来。
被搅了好梦的小灰睡眼惺忪,一路里倒歪斜的走过来,在苏禾的脚下坐下,抬着圆乎乎的小脸,眯着眼睛,委委屈屈的喵喵了两声。
苏禾原本烦躁的心平静了一些,虽然只是只捡回来的小东西,可是现在每天在家里等他回来,温软的小小一团窝在床上打着呼噜,空空的房子里就有了生气。
伸手轻拍两下,苏禾轻唤道:“来,抱抱。”
小灰站起来轻轻一跳,跃上苏禾的膝头,来回蹭了个够才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趴下来。
苏禾轻轻地给小灰顺毛,好吃好喝了将近一年,小灰胖了不少,趴在他的腿上沉甸甸热乎乎的一团,皮毛光亮,见人也不再畏首畏尾的样子,越来越能撒娇耍赖。
苏锦华忍了半天还是道:“这么好的房子哪能养猫,都把东西挠花了……”
苏禾打断她:“您这么晚来不是跟我讨论保养房子的吧。”
苏锦华一哽,半天还讪讪道:“那个,小禾……我能不能在这住一段时间?”
苏禾奇道:“杨家呢?”
苏锦华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清楚,苏禾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个梗概,好像是杨力最近一直在事业上不顺心,听了别人的怂恿和人一起做期货,本来就一窍不通,再加上那人恶意指引,瞒着家里人接连不断的赔了将近五百万!直到追债的要上门来家里人才知道。
五百万对杨家来说不是个小数目,早年杨家夫妻主要的资金都放在教育投资上了,家里虽然有部分积蓄,在杨力结婚的时候也花了个差不多,现在砸锅卖铁也凑不足这么多。
杨德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气的直接背过气去,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要筹钱还债,思来想去,他只能决定把老宅卖出去。
杨德路早年仗自己那么点优越几乎把为数不多的几家亲戚得罪个遍,临老临老,还要拉着脸皮带着儿子四处借住。
苏锦华就这么被杨德路“劝来”苏禾的住处借住一段时间。
苏锦华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苏禾,陪着笑脸低眉顺眼,一点都不见了当年他犯了错拿着笤帚要打死自己,跟父亲吵架摔了家里所有碗盘的强势凶悍的样子。
苏禾原本心中小小的解气和几句落井下石的话被这副姿态弄得烟消云散,说到底她还是自己的母亲,他宁愿她一直是高高在上的脾气,也不是现在这个落魄的胆怯讨好的样子。儿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见不得母亲这个样子。
千回百转的心思盘绕,苏禾叹口气,道:“既然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还有什么意思,您也该趁早做个打算。”
苏锦华一脸惊慌失措,失声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刚什么不久就……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这句话正好戳中苏禾的伤疤,他把手中的矿泉水哐当一声摔在茶几上,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面子面子,你天天想的就是你的脸你的面子,你跟他一起过就有面子了?但凡他为你的面子考虑过一分,就是讨饭也该带着你一起,大冬天把你踢出门,你要是没有儿子呢,我要是死了呢!要不是为了你的面子我爸也不会死!”
终于,横亘在这对母子巨大裂痕昭然若揭。
苏禾永远也不会忘记父亲离开以前,他们两人唯一一次激烈的争吵,父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决定在煤矿多加一个月的班,额外攒钱给母亲买只戒指。
只是一枚小姐妹们之间攀比炫富的石头,父亲要用一个月的加班时间,用曾经是拿着铅笔和图板设计图纸的双手在井底没日没夜的搬运。
只是为了她的面子。
父亲死了,那些小姐妹们有谁来过他家哪怕探望一眼,有谁哪怕拿出一分钱来帮助他家度过困境……
没有!
多少次,苏禾在心里对父亲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如果他再多坚持一些,也许就不会丧命,现在他才渐渐明白,无论坚持与否都改变不了结果,自己不是执意坚持的吗,结果呢,母亲当自己努力的不过是一个卑贱的职业,要不是现在走投无路,恐怕也不会前来投靠。
想明白了,苏禾反而没有当初那么难受了,原来之前的痛苦很大方面都是来自于自己不敢承认自己有着这样的一个母亲。
苏锦华当然不了解儿子的这一番心思,她其实心中另有计较,惴惴不安道:“要是你手头……手头宽裕……能不能,能不能……”
“借钱?”苏禾把受到惊吓的小灰捞回来,抱在怀里,接受之后他终于能看懂母亲的想法了,“您是想留着自己生活还是拿回杨家救急?”
“您以为只要您拿些钱回去给杨家,您的地位就可以上升,他们爷儿两就能感恩戴德,您就是名副其实的另一个主人了?”
苏锦华没有想到苏禾会这么轻易地看出她的想法,面对的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时间羞愧难当,不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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