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绎替他开了车门,让他坐进去,等到自己跨上驾驶位,才随口答道:“今天没开车来,向别人借的。”
如果是他自己的车又怎么会停在这里风吹雨淋,公司里肖绎是有个专属的地下车房安置他的宝驾的,只是这一点穆慕并不知道。
当然,这个小笨蛋也不会去细想,如果肖绎真是去见客户,又怎么会自己开车去?早上没开车来,自然是有了司机专门接送,此时要出去见客户,司机也总该在才对。
要对穆慕说谎实在太过容易,他的粗神经让肖绎一面觉得头疼,一面觉得安心。有些话,他知道不可以对穆慕说,说了只会让他躲得越来越远而已。当然,他也不愿意去说,毕竟穆慕的离开,始终让他觉得生气、失望、难过。
肖绎惯有的风度让他即便是再不愿意也好,在这种事上也始终尊重着对方的决定,而穆慕却是牢牢守在自责壁垒中不愿意再走出来。他们之间或许早已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一个僵局,解不开,拧不动。
“去哪里?”肖绎低声问,抬眼从倒后镜中看了穆慕一眼。
穆慕扭头看着窗外,只留了一个后脑勺共以观看,他极力保持着正常的语气,说:“呃,我想回公司,谢谢。”
“这个点不是已经下班了吗?你回去干什么?”
“我的自行车还停在那里,我想去取回来。”
肖绎皱了皱眉,低声道:“难道这么大的雨,你还打算骑回去?”
穆慕觉得这个问题并不大,就笑了笑,道:“我可以等雨停了,再回去。”
“吃饭了吗?”
“嗯?”他忽然转移话题,穆慕有些愣怔,不禁转过头来看他。
肖绎专心开着车,略微蹙眉道:“空着肚子就站在公司门口等雨停,如果它就这样下一整夜,你也待在那里不走?”
穆慕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嘀咕道:“没这么巧的。”
肖绎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现在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你明天再回来取自行车也一样。”
“呃,不用,我……”
“小慕,听话。”肖绎兀然打断他,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些许无奈。
这话一落地,两人都愣了愣,本来还算和睦的气氛忽然变得僵硬,穆慕闪躲着眼神,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隔了半响,才低声报了个地址。
一路无言,车子行至穆慕所住的小院那块儿,却只能在巷子口停下。
穆慕道了谢,推门就要下车,肖绎却忽然伸过手来拽住他的手腕。那人掌心微凉的温度却像是要灼伤皮肤一般,让穆慕下意识缩了缩手。
肖绎并未抓得很紧,所以穆慕一下便挣脱开了。
“……还有事吗?”
穆慕睁大眼看着他,防备的样子让肖绎皱起了眉,然而他却什么都没做,只是自然的收回手,取过雨伞递给他,淡淡道:“把这个拿着吧。”
穆慕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嗯,谢谢。”
开门,下车,他挺直脊背,装作很自然的走进巷子口,即便是听到车子绝尘而去的声音也不曾回头。
手腕上似乎还遗留着那人掌心握过的温度,久久未散,而心还在跳,跳得有些疼了……
公寓内,手机铃声催命一样一声高过一声。
裴梓淮却悠闲的拢了拢睡袍,小声哼着歌站在吧台煮咖啡。
空气里窜着浓郁的香气,客厅里明明灭灭响着电影缓慢的节奏,与主人翁低声的对话。这一切都充分满足了裴梓淮在某种意义上的小资情调,如果,忽略那该死的铃声的话。
“为什么不接?”程页洗完澡,擦着头走出来,正要去碰裴梓淮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裴梓淮啜了一口咖啡,满足的砸砸嘴,拖长了声音说:“让它响,没关系,早就知道那家伙要炸毛了,啧,真可爱。”
程页瞥了瞥,大亮的手机屏幕上出现的“穆慕”两个字,心里同情的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谁惹姓裴的,谁倒霉,他深知这个道理。
倒霉蛋穆慕第二天是顶着两双漂亮的熊猫眼,怒气冲冲的踏进裴梓淮的办公室的。裴梓淮倒像是完全察觉不出眼前这青年散发的诡异气场,只淡定一笑,道:“先坐。”
穆慕依言坐下来,眉头一皱,道:“……我想辞职。”
“怎么了?”裴梓淮露出惊讶的表情。
明知故问,穆慕抿紧唇,用沉默表现他被骗的愤怒与辞职的决心。
“我们先不说这个。”裴梓淮微笑,“你先说说肖绎的稿子催交回来没有?”
穆慕抬眼瞪他,裴梓淮接收到信息,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异常严肃的沉吟道:“这事吧,是我的错,我之前忘了告诉你,肖绎擅自决定不写了,可是你也知道,虽然我跟他是朋友,但是公事归公事,私情归私情。我们出版社跟他可是签了约的,他现在手上头还有一部作品没有完结,这个是需要追交回来的,你懂吗?”
穆慕狐疑的看着他,裴梓淮认真的与他对视。
“不信?”裴梓淮悲痛的摇摇头,从抽屉里扒拉出一份合同,上面赧然写着肖绎的清隽的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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