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子杰的脸一阵紫一阵白,在警察的注视下抱住头。韩墨看到警察,终于松开了手,翻身平躺在地上,发出一阵痛苦的□□。
警察摸出手铐把蔡子杰铐在门把手上,蹲下把韩墨和乔阳手上的绳子都解开。乔阳一恢复自由就扑到韩墨身边:“阿墨,你怎么样,哪里痛?”
“头……”韩墨抱着自己的头轻哼。
乔阳急得双手都发抖了,他趴下身,小心翼翼地翻开韩墨的头发检查刚才蔡子杰狠踹的地方:“头痛,是哪种痛?要不要叫救护车?我……”却听韩墨在他凑上去的时候低声而清晰地叮嘱:“就说我们是合租室友吵架。”
乔阳哑了,不知所措地跪在韩墨身边,直到警察身手把他推开检查韩墨的伤:“同志,你还好吗?意识清楚吗?看我的手指,这是几……”
在外面守着老秦和教授的警察用对讲机请求了支援,五分钟之后,五六个穿着警服的警察走进了屋子。他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翻出了他们平时打电话的登记联络簿,把本来由的蔡子杰统一管理的手机都收集起来,把他们几人的行李箱都打开进行了检查,然后拎起来跟人一起塞进警车。
乔阳被警察塞进警车,双眼有点空洞地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总感觉缺少真实感:这算是……得救了?刚才还命悬一线,现在已经侥幸逃脱……可一切好像并没有结束,刚才韩墨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要隐瞒这里是传销窝点的事实?哦,对了,因为他也是传销组织的一员,还是一个中层干部,他想逃脱法律的制裁……等等,他怕遭受法律的制裁?那么说他根本不是潜伏进来的,他真的在做传销!而我,竟然就跟着他……不知不觉间,乔阳的背后已经爬满冷汗。
警车行驶了近二十分钟,最后在一间派出所门口停下。这间派出所似乎新装修过,有很呛的油漆味道,几个人一下车都被熏得直打喷嚏,打着喷嚏挤进拘留室。
一个队长模样的警察在拘留室门口站了站,点了乔阳第一个进审讯室。乔阳下意识回头看了韩墨一眼,后者轻松地对他翘翘嘴角。
审讯室是个八平米见方的小屋,屋里放着一张桌子,桌上一盏台灯,桌后有两把椅子。距离桌子一段距离的地方,还有一张凳子。跟乔阳在影视剧看到的不同,这间审讯室并不是什么阴森小黑屋,相反,跟门相对的墙上有一扇窗,窗外路灯的光暖暖地洒进来。
乔阳按照警察的指示在凳子上坐下,开始接受询问。
“姓名?”
“乔阳。”
“年龄?”
“24岁。”
“什么职业?”
“……硕士应届毕业。”
“你家是那里的?”
“京城。”
“嗯,我从一个包里看到了这个学生证。”警察对他挥挥手里的红色小本,“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啊,你到贯城来干什么?”
乔阳跟警察对视,耳边响起韩墨那句微不可闻的“就说我们是合租室友吵架”。他抿紧嘴,不知是被油漆味熏到还是其他原因,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头痛。他抬手捂住脑袋,低头看向地面。地面上有桌面台灯落下的光辉,光明和黑暗之间有一道圆滑的弧线,这条线就在乔阳脚前,他坐在阴影里,只要伸直腿,就能脚踏实地地踩住光明。
理智告诉乔阳,现在应该将事实和盘托出。他应该信任警察,信任国家公检法机关,他应该说出自己被骗入传销组织的遭遇,说出韩墨的狡猾和蔡子杰的残暴,做一个高素质公民应该做的事,将正义之剑交到专业的人手里,让他们斩断邪恶的乌云,让公道重见天日。
可是韩墨叮嘱过:“就说我们是合租室友吵架。”
韩墨教唆他对警察说谎。乔阳心底苦笑:“韩墨啊韩墨,只凭这点,我就该在警察面前戳穿你。乔阳啊乔阳,你还没醒悟吗?从韩墨玩弄人心的熟练,到从他蛊惑老秦时的愉悦,再到刺激兔兔教授铤而走险的心机……你还没认清他是什么人?他早就不是大学时那个神秘却温柔的少年了,又或者说,他天性狡诈、你从来没有看穿过他的真面目。说吧,把一切都对警察说出来,如果他如你所料,是为了什么正义的目的潜伏进传销组织,那法律自然会网开一面;如果他的确是个伤天害理的骗子、诈骗犯,那就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是,乔阳记得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过:“我是韩墨的人,我会一直跟着他、信任他,从生到死,不离不弃。”
“乔阳,乔阳同志?”看他望着地板出神,警察忍不住开口催促:“说啊,你考虑什么呢?你为什么要来贯城?”
乔阳回神抬头,双唇紧闭,摇了摇头。
警察的眉头皱起:“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说。”乔阳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警察用犀利的眼光盯了他半晌:“不想说,为什么?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乔阳还是摇了摇头,他做不到对警察说谎,那违背他做人的原则;可他同样做不到……供出韩墨、伤害韩墨,所以唯有选择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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