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压着火气,低声说,“我不是同性恋。”
“靠!你他妈有完没完!现在不当着人面也不承认你喜欢老子了!”
金宝不想告诉徐彬他只喜欢过徐彬一个男人,并且发誓以后也不会。母亲尸骨未寒,谈情说爱本就不合适,更何况徐彬是什么人?他是害死母亲的从犯!
他随手抓了衣架上的长衣,“徐彬,我们出去说话。”
三更半夜,死人坟墓,老远乌鸦呱呱呱呱的欢叫,妖风卷起黄色的纸钱砸在身上,真个把酒言欢彻夜畅谈的神仙地方!
“徐彬,孩子已经死了,我为你家做代孕的工作也该结束了。”
“对,结束了。”
“我没完成工作,生孩子的那一百万就不用给了。”
“我同意。”
“从此我们就两清了。”
“对,两清。我救过你一命,你也救过我一命,可不是一命抵一命,两不相欠了吗。”
“那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没关系了。”
“放你娘的罗圈屁!”徐彬忍了老半天,终于怒了,“你他妈究竟想让我怎么样,是,你妈妈死了,看你难受,我也很难受,可你因为你妈妈的死要跟我分手算什么!你说我杀了你妈妈,行,你要是把我当你仇人你痛快你就把我当仇人吧,我什么都不说,恨我怨我一辈子我也认了,可你说跟我没关系这他妈就是放狗屁!你跟我没关系能跟我睡九个月!我靠不光我骑了你,你连我都骑了你他妈现在说没关系!”
金宝很冷静,垂下眼,严肃的说,“放你娘的罗圈屁。”
大概是人死而后生一次之后都会变得很冷静,金宝从徐彬满腹怨气的这段话里不光发现徐彬骂了他娘,还发现徐彬犯了他总也改不掉的一个毛病,他忘了他儿子也死了,还是他亲手推的那一把。
接下来他又认真的想,对亲情淡漠的人有没有可能会热衷于爱情,得出的答案只有一个字——否。
不过这也不是他还关心的事了,他离开的心意早已决定。
“对不起。”徐彬的回答有点意外,“I’m sorry,我知道说多少句对不起也没用,可我现在只能跟你说这句,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我全都满足你。”
徐彬大方的做出了承诺,满足金宝的一切愿望。
金宝盯着他,半晌,“我想要你赔我妈的命,我想你赔我那个孩子的命。”
“行!”徐彬点了点头,“你什么时候要?”
金宝转身就走,这个徐彬就说话不打草稿,放屁还得把裤衩儿崩成个菊花儿的,他娘的就把牛皮吹上天,等着成仙儿吧!
跟要成仙儿的人谈不拢,一事无成回了陈家,金宝一肚子不高兴。最后还跟徐彬钻了一个被窝,金宝把身上的两床被子扔给徐彬一条,躺下时把一个枕头塞在了俩人之间。
徐彬脱的就剩一条裤衩,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么的,全身都在微微发抖,手一伸,抓起枕头就给扔到了门外。
金宝看了一眼院子里那个被扔的枕头,随即不声不响的从床上起身,趿了陈家的塑料凉鞋出去捡枕头。
徐彬掀起被子往里一钻,背对着门闭着眼装睡。
假睡了半天,他还等着跟金元宝算账呢,身后也没个动静,徐彬心说二愣子怎么还没进来,忍不住回头看,院子里哪还有什么人影!
徐彬立马起来穿上衣服,抓了条被子就追了出去,愣是摸着黑在金元宝这个小破村子里遛了一圈,跑出了一身的臭汗,徐彬喘着粗气骂着娘,哭丧着个脸见着什么踹什么泄恨。
又遛了一圈,最后终于看见二愣子抱着个枕头坐在村里那口井边愣神儿。
“金元宝!”徐彬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跟个大猩猩似的张着手臂扑过去——拿被子包住金元宝,“傻逼,你才刚刚做完手术,不能着凉的。”
傻逼出口一句,“关你屁事。”
“你他妈再给我摆这副要死不活的臭脸,我就挨家挨户告诉你们村人你被我操了个通透!”
金宝脑袋一阵充血,天太黑了,眼睛啥都看不见了。
徐彬把人往肩上一扛,回家睡觉去。
“你想告诉,你就去告诉他们吧。”
徐彬很聪明,立刻接口,“不告诉,谈恋爱还是偷偷摸摸的比较有意思。”
夜风吹着掉光了叶子的树枝,声音像个没牙的老头呱唧呱唧的笑。
路不平,时不时就要踩个坑,还有小石头绊脚,徐彬全当做脚底按摩了,在深浓的夜色中一步一步摸索着走。
金宝趴伏在他背上眼睛困的睁都睁不开,呼吸声渐渐变沉,半睡半醒之间猛然一个趔趄,金宝一惊。
徐彬四肢朝天,跟个蛤蟆似的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金宝骑在他背上,“怎么了?”
“……嗯……没事。”徐彬重新从地上爬起来,两腿有些发抖,很快稳住,把金宝往上一掂,“睡你的吧。”
金宝哦了一声,心想他在养鸡场背徐彬那会,上山下山不知多少趟,徐彬就还给他这一次未免太不公平了些,两腿便往徐彬腰上一夹,嘴里喊了声“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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