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咬牙挺住。
并不是因为自己是多么的伟大无私,而仅仅只是出于一种求生的本能,一种对生命的敬畏,还有,对无情的大自然的无奈抗争。
手机早就没有电了,时间对于我来说,似乎成了一种缥缈而模糊的概念。又过了大概八天或者十天,搜救行动宣布停止。
主干道基本可以通行,通讯也逐步恢复。我跟司机大叔商量过,我们的大巴破坏比较严重,就算不影响运行,可要想原路返回C市多少存在危险,为游客的安全考虑,我们决定等待官方的救援车辆。
我整个人像从小在垃圾堆里长大似的,身上没有一处地方干净,脑门上的伤口结了痂又裂开又结痂,双手的疤痕更是触目惊心。汗味血腥味泥土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我自己闻着都恶心。
可比起那些不幸的人们,我自己又是多么的幸运。
如果当时巨大的岩石刚好砸中大巴,如果大巴下面的路面刚好裂开,如果我们步行时又遭遇余震……哪怕只有一个“如果”成了真,我就跟夏至永别了,连最后一眼都见不到。
想想都后怕。
夏至现在还好吗?人身应该是安全的只是心里肯定为我着急吧?还有老爸老妈,肯定已经看到新闻,打不通我电话一定很着急。可惜周遭都还处于混乱之中,一时找不到可以充电的地方。
哎,接我们的车子怎么还不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嗯……半真半假亦真亦假大家看过就罢
第48章 震恸(下)
两天后,终于来了一辆大卡,我带领游客们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过去。一个瘦削的身影从驾驶室里跳下来,夏至!
尽管这人跟我一样灰头土脸,满身血渍和泥块,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这身形于我而言,太过熟悉了。
我张了张嘴,想大声呼喊他,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靠!这是怎么了!哑巴了吗!
“阳阳!”夏至已经先我一步喊道,那声音无比嘶哑干涩,像沙漠里又粗又糙的沙粒。
话音还没完全消散,人已经冲到我面前。
他明显瘦了,脸上红一块黑一块黄一块,眼睛里布满血丝,唇边满是胡茬,身上穿的应该是一件白大褂,可此时也是红黑黄灰五彩缤纷。
我们紧紧盯着对方,就像要用视线把对方生吞进肚里,不喝光他的血,啃光他的肉决不罢休。
我努力控制住满腔的激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让声音尽量平和,“夏至,你来了啊?”
他继续盯着我看了会,然后突然猛地把我搂住,双手狠狠的把我禁锢在怀里,像要把我勒断气那般。
我反手搂住他的腰,胸膛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脏狂有力的跳动。
不多久,我听见了一声啜泣,很轻很短促,很快啜泣像洪水决堤,一瞬间变成汹涌的河流。
这应该是夏至第一次在我面前情绪失控。
除了偶尔的耍赖,他表现得总像个成熟的小大人。跟他相处这么多年,喜欢哭鼻子的往往只会是我。
我的眼泪很快就跟着落下,像断不了根的春雨。我放任情绪,放肆的跟着夏至一起大哭。
过了很久,哭声渐渐消下去,重新变成啜泣。
我使劲闭了闭红肿的眼睛,松开夏至,伸手在他脸上抹了抹,“你看看你,都哭成大花脸了,羞不羞啊……”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看着手上还没恢复的疤痕出神,过了会,他低头轻轻吻在那些疤痕上。
痒痒的,暖暖的,像羽毛温柔的扫过。
“阳阳,”他轻声唤我,“阳阳。”
“嗯,我在。”我也轻声回应他。
“我爱你。”他抬头看着我,眼神无比坚定。
我的呼吸短暂一滞,心脏仿佛被什么重物猛的撞了一下,狂跳不止。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直小心揣在内心深处的话,“夏至,我也爱你。”
“我在找你的时候,满脑子就只有这三个字,我发誓一定要在见到你后,第一时间说出来。”他反复摩挲我的脸,“对不起,我让你久等了,今后都不会再让你等了。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我们等不起,也不应该等。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你知道错就好,”我的视线再次模糊不堪,声音微微颤抖,“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小的谢谢大人了。”夏至湿漉漉的眼睛里洋溢出笑意。
就在我和夏至你侬我侬互诉衷肠时,一个高亢的喇叭声突然响起,是大卡司机在催促我们上车。
周围已经没有人了,应该全都自觉上车去了吧。
我在夏至的帮扶下爬到车斗里,先清点了一遍游客人数,一个不落,然后我跟夏至找了个角落靠里的位置勉强蜷缩着坐下。
大卡徐徐启动。
路况还没完全恢复正常,我的身体忍不住跟随车身摇摇晃晃。夏至把我搂住,固定在他的怀里,握住我的手始终没有放开。我闭上眼睛,沉浸在只属于我和他的小小世界里。
经过好几个小时的颠簸,我们终于回到了C市!
此时的C市,也沉浸在大灾带来的阴霾下,庄严肃穆。
旅行社对我把所有旅客安全带回表示了肯定,给了一笔不菲的佣金,并且许诺等这次灾情过去,旅游行业恢复生气之后,再召唤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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