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放学的时候,林至川才想起来要去宋柯家吃饭。如果是别的饭局,推掉就推掉了,可是宋家他必须要去,不然他就要回去吃猪饲料了,他为什么要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顾景灿蔫答答地收拾书本,眼皮都懒得抬起来,显然感冒还没好。宋柯把桌子上的东西胡乱往书包塞,拉链一拉就冲林至川喊走。每次林至川去他们家吃饭,他妈总是搞得无比隆重,跟过年似的。
顾景灿慢吞吞地抬眼看林至川,也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可是他们也约好看狮子座流星雨了。他看出林至川的为难,懒洋洋地把书包背身上,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件衣服,“你欠我一顿饭。”
林至川笑了,把他手里的白外套接了过来,“我欠的都数不清了,不差这一顿。”衣服有淡淡的洗衣服味道,衣袖的污渍也洗干净了。
田螺姑娘顾景灿薄唇一扯,“死猪不怕开水烫,走吧。”
三个人走到学校门口,碰到了等车的方雨。方雨看了他们一眼,伸手打招呼,“礼拜天早点过来,我要抄化学。”
宋柯取笑他,“学霸周末要去约会啊,连作业都不做了?”
一句玩笑话,方雨却认真地点头,“嗯,有约会。”
林至川愣住了,这歪打正着的,方雨还真承认了?他俩是同桌,怎么一点迹象都没发觉?宋柯一下子扒在方雨肩膀上,八卦之心毫不掩饰,“牛逼啊兄弟,我还以为你一心只读圣贤书呢,谁知道一声不响地就搞地下恋了!是哪位仙姑啊,咱们学校的吗?”
方雨推推眼镜,那一脸淡定完全看不出有害羞或者兴奋的意思,“不说了,车来了,我先走了。”
方雨要坐的公交车和他们俩的是前后脚,也顾不上八卦,三个人分别挤上公交车,顾景灿一个人留在了月台上,挥挥手和他们拜拜。
抬头看看灿烂的夕阳,顾景灿发了会儿呆。晚风吹拂他的额发,十七岁少年清秀的脸完全露了出来,撩动了身边一同等车的女生们。
林至川到宋家时,围着围裙的宋妈刚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盘大闸蟹递给宋爸。一看两个孩子回来了,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至川啊,快点去洗手吃饭,阿姨做了一桌你爱吃的菜!”
人到中年发福的宋叔叔笑得像弥勒佛,“都累了吧,去桌上坐着去。冰箱里有橙汁,至川要喝吗?”
已经站在冰箱旁咕噜噜喝水的宋柯冷笑,“江流儿,吃完这顿我就离家出走,我爸妈根本不会找我,你信不信?”
林至川白了他一眼,进厨房拿碗筷去了,宋妈拿着大汤勺也跟着坐到了桌上,一个盛了一碗排骨汤笑道,“上次鸡汤咸了,不好喝。这次你叔叔亲自熬的排骨汤,清淡得不得了,还加了茶树菇,你喝喝看怎么样?”
林至川很给面子地一口气喝完了,又给自己添了一碗,竖起大拇指褒奖叔叔的好手艺,乐得夫妻俩笑开了花。林至川嘴有点笨,不太会说场面话,基本都是直接行动。他跟宋家就像是一家人,也不用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大吃特吃完后,宋妈惯例是不收拾的,径直坐在沙发上绣十字绣。新买的一副《大展宏图》绣得她眼睛都要花了,可是钱都花了,不绣完怪可惜的。宋爸端着茶杯喝茶看电视,家务直接丢给两个小的。
“至川,你的那个早餐店租约快到期了,那家人想续约,你有什么想法吗?”
林至川拧开抹布,随口答道,“宋姨你看着办吧,我没意见。”
“租金我觉得需要往上提一提了,周围一片都在涨,我们家的水果铺去年就涨了。”
“听叔叔阿姨的,我只管收钱就行。”
宋家夫妻对视一笑,这孩子心也太大了。林深留下50万就消失匿迹了,宋家很为林至川的未来担忧。他当时还没上初中,未来的开销需要很多钱,坐吃山空怎么行。
当年房价还很低,宋家从50万里抽出一部分钱帮他买了一个小店面用来出租,租金全部直接打到他的卡里。说来也是幸运,来年房价就飞涨,他赚了一点点钱。宋姨一直遗憾没买个更大的,林至川觉得没什么,偶尔路过他也会去吃个包子,那家人对他挺好。
林至川擦着桌子,无意间抬头看了眼窗外,天已经全黑了。想到凌晨会有的流星雨,林至川就有点遗憾。遗憾完觉得顾景灿不来更好,他感冒挺严重的,万一又吹冻着了,按照他那无耻的劲头,能讹死自己。
宋柯收拾垃圾桶,看林至川看着窗外,就跟他闲聊起来,“晚上有点冷,你多穿点啊。”
“哦。”
回到自己家里,林至川从房间角落里扒出望远镜,擦了擦灰准备晚上用。等时间差不多了,他又想起家里有单反相机,很久没用了,都不会开了,索性丢在沙发上,带着一个轻便的折叠椅就开门去了天台。
天台还有两三个人在,林至川也不认识,自己摊开椅子躺下,抱着望远镜看天。天上先是出现了零星流星,孤独地划过天空,像点燃的火柴一样,转瞬即逝。
然后是流星雨爆发,前赴后继地擦过天空这块火柴皮,燃起细长的火焰,在天空延绵出不可思议的光亮,盛大辉煌。它们来自狮子座,它们没有目的地,它们成为无数地球人心中绝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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