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放了一摞照片,楚野不用看也知道她要干嘛。时闻秀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楚野倒是相当膈应的离她老远。
时闻秀看了他两眼,也没说什么,就是把那一堆照片推到他面前:“楚野,你看看,这是爸爸妈妈帮你挑的几个女孩子,你爸爸上回跟你说过的。前两天那个女孩子你不喜欢没关系,这里各种风格的优秀女孩很多的,你自己挑……”
“你烦不烦?你不烦我烦!”楚野躲瘟疫一样碰也没碰那堆照片,干脆直接靠在沙发上,翘个二郎腿准备跟她死磕到底,“我知道你对我喜欢什么看不惯,我也没打算来真找一个让你不舒服。这够了吧?我给你退让了你就不能别这么咄咄逼人地不放过我?!”
时闻秀深吸了一口气,难得的没跟他对骂:“爸爸妈妈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看我们活了这么多岁数,也没见有哪个像你这样是个异……不正常的啊。你说就听我们的,找个女孩子,成个家,再生个孩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怎么就不好了?说出去脸上也有光!你说说你这样,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过活,哪成啊!”
楚野没看她,偏着个头盯着并没有打开的电视,冷哼一声。他又不是没去查过自己这个“病”,哪家不是这么说的,可是真到了这种时候,作为当事人,谁又会想着是不是有个孩子来为自己养老送终?
别人的眼光?面子?在他们这些少年人眼里,做老大的,被别人小弟扇了一巴掌再往脸上啐口唾沫不还手才叫丢面儿,请人吃饭蹦迪人家不赏脸不想来才叫丢面儿——在这个换对象比还衣服还快的青春时光,谁他妈在乎你喜欢的是个男的女的。
说不定有的女生还对此津津乐道,像自己这种长的好看的,人家大姑娘还不上赶着往自己边儿上凑?
自觉视野开阔的孩子就觉得自己了解足够深,甚至于已经看破世俗红尘,可以不管不顾地随着自己的心一骑千里。
“我们过来人的话你别不听。你现在说得容易,喜欢就喜欢了不喜欢就甩脸子走人了。人是要过日子的啊,不是靠着爱不爱就能吃饱了活着的啊!”时闻秀很难得的这么有耐心地跟他讲,“再说,你这样的毕竟是少数,万一你找不到跟你一样的人呢?万一你喜欢的那个人他不喜欢你呢?你要干什么,跟我们这儿一样寻死觅活甩脸子给人家看?”
吃过的盐吃出一片死海的成年人又理解不了少年心性,自觉自己什么都懂了,就当他们说的全是放屁;不管自己说什么,做晚辈的都要听着,并且虚心学习。
她从知道自己养这么大的儿子突然告诉自己他是个同性恋开始她就有些魔怔了。活了几十年,她一个医学院的教授,跟人体病理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这词儿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但毕竟没真见过,还是跟天方夜谭一样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让自己的当做宝贝一样看的儿子染上这种病。不说品学是否兼优,但人毕竟仗义,又有领导风范,脑袋也灵光,只要不往歪路去走,以后说不定是个人才。毕竟也是周周正正大小伙子一个,怎么……怎么会去喜欢男的呢?
时闻秀震惊,楚笙说不上来——至今是愤怒,当时应该也是愤怒。
有什么好理解的,吊起来打一顿!别他妈出去给老子楚家丢人现眼!
楚野当然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可他就是不从,不想从,觉得自己没必要从。自己的日子,就算自己是他们儿子,他们也管不着。再有一年自己成年了,监护人的概念都没有了。自己又不是没长脑子,自己的事自己难道就不能做主?
他还觉得无论是这些相亲、治疗,统统都是拿来侮辱他的行径。多有避讳,但毕竟无知,楚野查过相关资料后,十分积极向上地把自己这类人列入“少,但是不可耻,也没有不正常”行列种。
不过他也不敢拿出去大张旗鼓地说——毕竟在时闻秀和楚笙这里受到的打击太大。他原以为自己的父母是那种开明又通情达理的高知,谁知道其实只是隐性躁郁症的迂腐老学究。
时闻秀对他耐心有限,看着楚野这幅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底线早就炸了,站起身就冲着要回屋睡觉看小说的楚野指指点点地骂了起来,说的话也没那么好听了:“我不想看到你挂着我们楚家的牌子出去被人戳脊梁骨,你不要脸我还要!下回别……”
她“下回”还没下回出来就被门铃给扼杀在摇篮里了。这个门铃声响得太猝不及防,俩人谁都没反应过来,刚才要下回什么都一吞肚子全忘了,就剩了倒多不少半盆子怒气,尽量理了理自己的仪态显得没那么暴躁,就去开了门。
门外占了个三条半腿儿的大侠——有两条还是金属的。看上去摇摇欲坠的,带着点不安,看了看开门的女人:“请问这里是……楚野家么?”
时闻秀点了点头,表情难看得复杂去。
程缓慌得要死,头一次这么敢去敲人家家门,结果一开门还是人家家长!
要不是赵琦不方便,他应该把赵琦拉上一块儿的——刚才说来他家坐坐,屁股还没捂热乎就听见他妈来电话轰炸了。程缓也没心思呆下去,虽然是铁哥们儿吧……见证一下他被骂现场估计也让他挺没面子的。程缓刚好又想起楚野回的那两句模棱两可的消息,就上楼来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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