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振动了一下,耳机里响起提示音,他一边走一边把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表情包下面干干净净两个字的回复:“等你。”
他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一样,迈步进了小区大门。
楚野不知道程缓都缓兵之计是怎样的,那他说态度不能强硬那就不强硬了,听听他怎么说。
时闻秀态度较之前好了许多,还给程缓倒了杯水。程缓没动,笑着说了声谢谢。
程缓说话方式就是“理解”,跟撸猫一样的,顺着时闻秀的毛儿来。
时闻秀也不是那么不好说话,就是她不能理解,不会退让。程缓也没打算让她这么快就认同楚野的想法,就只是聊聊,听她讲。
时闻秀知道他是来调解的。聊了半天,抛去这孩子有可能跟自己儿子有点什么的顾虑——虽然程缓明说了自己跟楚野没关系,她还是挺喜欢程缓的。
很乖,不浮躁,会说话。
“阿姨,我知道……嗯,那是肯定的嘛,做父母的都这么想的。”
楚野在旁边听着有点想笑,硬生生憋住了,装着在那儿玩手机一边偷偷看——他自己的手机拿回来了。
是谁跟他妈吵了那么多次然后受不了搬出来自己住的?还理解?理解又不能当饭吃!
程缓跟非亲非故的长辈说话时候的样子很乖,跟刚才Q|Q聊天时说话斗图骚得一匹的很可能不是一个人。
他的手在抠手机壳。
从左下角开始抠开,手机整个取出来,翻个面塞进去,再抠开,翻面……
很有可能是无意识的行为,看上去丝毫不影响他聊天和思考。
嗯,有点可爱。
楚野悄咪咪拍了一张,嗯,技术跟他同桌烂得如出一辙,帅哥颜值拍低了百分之八十。
程缓演乖孩子演得炉火纯青,听别人讲话就一脸温顺得看着对方,时而微笑着垂目点头,表示同意对方的观点,稍微发表一点自己的想法,也不说过了,听上去蛮中立,一点不依附与别人或者干脆站在对立面,有自己的想法,又让人听着很舒服。
跟平常的时候说句话能呛死一个连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这孩子真的不让人省心,我和他爸爸都是为了他好,他……”时闻秀说起教育孩子的事,看上去倒还像个平常人家那些发愁的父母。
“我知道,他就这个性子,什么都能理解,就是不想接受。”程缓笑笑,“您下回还是跟他坐下来好好聊聊,像上回我来您是不是跟他刚吵完啊?”
时闻秀有些不好意思得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见笑了。”然后瞥了楚野一眼。
楚野看看她看看程缓,装一脸懵,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去,小野,给你同学换杯茶,水凉了。”
楚野一脸不情不愿得拖着脚步去倒水,时闻秀还在那儿教育程缓要多喝水。
亲得跟她亲儿子一样。
楚野觉得有点好笑,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他是领教到了。
“两边都还是退一步吧,都这样僵持着也没个头是吧。”他温声劝说着,等时闻秀想了半天点头后他才继续说,“有些太遥远,还不能马上确定的事就先不要纠结了。换一种他能接受的方式,好好谈谈。”
程缓看看楚野:“像是去美国这种决定啊,他说不定也就现在想想,以后就说不定了是吧。总归多留些时间,你们双方都好好想想这些决定是不是最好的……当然,目前来看他肯定是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最好了。老师喊我来帮你们调解肯定也是这个目的。不想影响他读书是吧。”
程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后怎么办,现在说这话说得倒是理所当然。
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嘛,又不是什么都一成不变的。
楚野想反驳他,说自己不是空穴来风的想法。可是突然看见程缓好像看过来了一眼,他闭嘴不说话了。
时闻秀沉吟片刻,又是点点头。毕竟他也大了,以后怎么走还是他自己做决定。
很多都是自己的猜测,因为自己拿不准这对儿子是好是坏;与其冒风险,还不如稳妥一些,让他走最保险的那条路。
说是不想让家族蒙羞,她也不想让楚野走错了路,吃一辈子苦。
“楚野,”时闻秀突然喊他,“你先把大学考上。打个赌,要是两年后你还是坚决要去美国,我不拦你。”
楚野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就是在装傻。楚野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程缓说得对啊,他理解,但是不想接受。
时闻秀和楚笙这种如此绝对的控制让他觉得病态。
没疯也要疯掉了。
说不定是叛逆,还有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莽劲儿。他做事从来不犹豫踌躇的,就算知道前头是块儿巨石,他也要准备好足够多的炸|药去炸一炸,拼一把。
指不定那就是个泡沫块儿堆起来的幌子,拿来吓一吓自己的呢?
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
他不怕输。
他还年轻。
楚野答应了。
“那你要说话算数。”楚野盯着时闻秀的眼睛,“我自己的事我有定数,不用你们给我铺了路还押着我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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