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钟千艺很心甘情愿的定了当时最贵日本料理,完全没考虑到一顿饭可能会花掉他一个月的伙食费。
彼时钟千艺身边除了一个要让他时时悉心照顾的廖同勋,还有一个会刻刻记挂着关心着他的沈陆。
廖同勋和沈陆谋面不多,仅有的几次会面也是因着钟千艺。可是不知原因的,两个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同对方成为莫逆,甚至互相看不对眼。
沈陆看不过廖同勋像寄生虫一样攀附在钟千艺身上,廖同勋看不惯沈陆举手投足间与钟千艺十足十的默契。
如今看来,都是独占欲作祟,私心惹的祸。
后来那顿日料被一同跟去的沈陆买了单,他到底是舍不得钟千艺往后一个月只能过捉襟见肘天天吃土的日子。钟千艺不同意,硬是死活要把钱给他,沈陆一把抓过钟千艺递到手里的钱塞回他的口袋,一脸不耐烦的说:“你跟我算哪门子的钱?咱俩之间的事儿,你算得清么?”
钟千艺没再坚持,却悄悄的低了头,红了脸庞。
廖同勋并不知道钟千艺脸红为哪般,可眼前钟千艺从来未曾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的表情,却让廖同勋心里不安起来。
不安到整个晚上的补习时间,廖同勋都心不在焉的,没看进去一个习题,只一心想着拉了钟千艺好好盘问盘问,他和沈陆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儿,如何就算不清了。
许是晚饭喝了点酒的原因,钟千艺有些睡意朦胧。这日本清酒虽然抵不过中国的传统白酒那样辛辣刺激,但总归是酒精的产物,多多少少有点后劲。廖同勋看他意兴阑珊直打盹的样子,放下书本打算打车送他回学校。
“今天我累了,学不下去了。休息一晚,我送你回去吧。”
钟千艺强打精神,转头看了眼时钟,点点头:“同勋你在家吧,现在时间还早,我自己回去就成。”
“你这晕晕乎乎的怎么自己走啊?你那脑子,到时候别宿舍门都找不到。”
“怎么会!而且你沈哥都会在校门口等我,打上车我就给他打电话,你放心好了。”
以往每个为了廖同勋补习而晚归的夜晚,沈陆总会不厌其烦的在校门口或者汽车站等他,寒冬腊月里,深夜冻得他瑟缩发抖,沈陆握着手机立在路灯之下,随着呼吸吞吐着一层层雾气,身影被夜晚昏黄的灯光拉的颀长,钟千艺跳着跑向他时,他便快步迎上前来拉了他的双手,然后环住他的脖子,笑着,击溃了钟千艺一身的寒凉。
那是曾经某一次,钟千艺落了手机在廖同勋家,廖同勋给他送过去时,碰巧遇见的情形。平日里不经意就被层层叠叠的记忆掩盖掉,如今钟千艺一提起,这些画面才又显现了出来。
如果那一次不是偶然,而是经常,或者是必然,那廖同勋充斥了一晚上的不安感,就更加肆意膨胀了起来。
总之,他此时此刻,是十分不想听到这个名字的。
“那路上呢?你醉醺醺的,知道怎么打车吗?知道怎么走吗?吐人家车上怎么办?司机起了歹心要抢劫怎么办?”
“哎呦喂,我又没喝多少,哪那么多事儿啊?”
“那你就少啰嗦,快点跟我走。”
说完,决绝的换了外套穿了鞋子,走到玄关等钟千艺,依然全程冷着一钟脸,没有丝毫表情。
后来的廖同勋总是无比后悔,没有人喜欢面对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面孔,大家都喜欢看到温暖友好的笑容。他为什么不多对他的小艺哥笑笑,为什么要一直故作冷漠的对待他,为什么连关心都不愿意名目张胆的表达出来?
钟千艺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一上车,随着颠簸的行程,他就窝在后座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廖同勋怕他不舒服,伸手揽了他在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夜色阑珊下,钟千艺的脸庞在车窗外一明一灭的灯光照耀下,模糊又清晰,这许久以来悸动的内心,被当天发生的事情搅扰的更加沸腾,万千情绪呼之欲出,廖同勋按捺不住,俯身,借着夜色的掩护,轻轻的吻了他的唇瓣。
一秒,两秒,三秒。
如果爱意的绵长可以用接吻的的时间来衡量的话,廖同勋想要时间就此定格,他和他就这样行至地老天荒。
可是爱情,终究不能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那些痴怨纠缠,需要有两个,乃至三个人才能演的完满。
有些情话,也许是廖同勋当时年龄太小,他只敢悄悄的说给睡着了的钟千艺听,说给自己听。
“小艺,我喜欢你…”
然后,他听到了钟千艺闭着双眼呢呢喃喃的回答,亦梦亦幻的,像是梦话,像是醉话,
“我也喜欢你…”
“…沈陆…”
心,瞬间被关进了狭小阴暗而又密不透风的盒子里,蔓延着无尽的寒冷,压迫,窒息感。
梦话?醉话?真话?
如果是梦话,廖同勋可不可以理解成,梦境里的都是相反的?
如果是醉话,那是不是需要理解成,酒后吐真言?
如果是真话,廖同勋深知自己,没有能力接受这已然形成的结果。
哪怕最终那个吻和那一句喜欢因着酒精的作用力,被钟千艺抛诸脑后,廖同勋依然没有办法待他如初。
逃避,一味逃避,动力全失,又恢复到那个大家眼中熟悉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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