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高的优雅别墅,只有三户房客,每层一户,拥有各自的空间,进出的通道也巧妙的设计成各不相干,所以虽然住在同一幢建筑物里,却根本没有碰面的机会。
他楼上的那层楼本来一直是空着的,记得是上星期刚有人搬进来住。
走到二楼门口,容澈伸手按下了百合花造型的门铃。
「叮咚。」门铃发出了清脆声响。
容澈等了一下,没有动静。于是他再按,大概那人音响开得太大声,以至于听不到门铃。
他一连按了三下,终于,门打开了。
擡起头,屋里屋外的两人就这样隔着漆黑的门怔怔相望。
「容澈?」钟昀先叫出他的名字。乍见他,他的确很意外。
容澈看着门里的男人,白色的T恤,黑色宽松的绵质长裤、白色的拖鞋,一副居家休闲的打扮。
慢慢消化着他是屋主人的事实,同时,那些恼人的音乐声也轰轰的向外冲,那节奏让容澈想到敲打垃圾筒的声响。
他清冷的眼看向他,「钟先生,能把音响调小声一些吗?你的音乐打扰到我了!」
钟昀略略讶异的挑眉,随即明白过来,「对不起,我没注意,我的阳台门是开的,你就住在楼下?」
「没错。」
钟昀笑起来,没有在意他的冷淡,「那还真巧,要进来坐一下吗?」
容澈皱眉,拒绝的话在瞥见他手里的锅铲时咽了回去,怔怔盯着。
钟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了一下,「我正在做饭,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他白白的牙齿又露了出来,那是多麽温暖认真的笑容。
容澈还是看着他手里的锅铲,他这个模样让他想起了腾远。
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子说要煮一顿饭给他吃,那顿饭终究没煮出来,但却让他对手拿锅铲的男人有了莫名的好感,这会让他觉得温暖。
于是,在容澈回神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钟昀家中,那灰色的柔软沙发上。
白,米,灰,黑,容澈在钟昀的屋子里似乎只看得到这几种颜色,营造出一股很静谧很优雅的氛围,干净的、清爽的,唯一的鲜明色彩大概便是那些鲜花了。
钟昀似乎很喜欢鲜花,在几处细微的地方,都有造型别致的花瓶插满鲜花,花的类型也有不同。
容澈对花所知不多,他只看出了那些白色的是百合,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但仍看得出这是经过精心构思插上的,无论是花形还是瓶子的搭配,都恰到好处。
他想这个男人的品味不坏,可是怎麽听那样的音乐?
耳边还在继续那像是在敲打垃圾桶的节奏,这才发现,他是在重复播放这支舞曲。
一个低沈略嫌单薄的男声在音乐里唱着。
容澈挑了挑眉,本来停在一幅壁画上的视线转到厨房里的钟昀身上。
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钟昀居然边煮菜边踩着舞步,他在跳舞!
这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画面,他的身体看起来很柔韧,跳着的不是激烈的舞蹈,而是带点线条柔软感觉,又有点优雅、有点魅惑,配合着他煮菜的动作,很谐和也很惬意。
什麽时候腾远也能为自己展现这样的一面呢?虽然现在看来,这希望就像个遥不可及的梦。
「容澈。」钟昀出来摆餐具,看到他一人怔怔站着,迷离的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麽,便唤了一声。
「嗯,什麽?」他回头看他。
钟昀关掉舞曲,换成舒缓的钢琴曲,琴声流泄在室内,变了另一种氛围。
「晚饭做好了,可以吃了。」他微笑。
两人相对坐着吃饭,容澈有种奇妙的感受,但说是奇妙,不如说奇怪。
他们俩就算不是陌生人,顶多也只有两次授课之谊,现在居然这样面对面的共进晚餐。
而和其他男人相对用餐,对容澈来说是有些奇怪的,他的世界一直只围绕着腾远而转。
「你的表情有些古怪哦,」钟昀看了他一眼,调侃似的说:「放心,我做的菜没那麽难下咽,也没有毒药,」他挑眉开着玩笑。
「没什麽,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容澈坦白的一笑,低头吃饭,不多说什麽。
吃过晚饭,容澈站在钟昀的阳台上吹风。
夜是沈静的,一直盘踞在他心头的浮躁不知何时被吹跑了,来到隔开厨房的透明玻璃门时,钟昀还在里面洗碗。
他擡手敲了记玻璃笑着示意,「我回去了!」
自己这样堂而皇之的吃了一顿还算美味的晚饭,啥事都没做的又直接告别,是很厚脸皮的举动,可是他居然做得很自然。他发觉自己有些不一样,好像在面对钟昀时,他总是能很随兴。
更可能只要不是面对腾远,他都可以任性而为吧。
「喔,再见。」钟昀只是回头一笑,就像老友那样回应了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的白吃白喝和不怎麽热络的态度。
若算是做客的话,这也是奇怪的一餐,奇怪的主人和客人。容澈饶有兴味的笑了起来,对钟昀的印象又好了几分,他是个让人没有压力的人。
「拜拜!」他挥手,带上了钟昀家的门。
现在想来,或许这一次的见面是个契机,让容澈明白感情也可以有另一种面貌。
而第二次见面时,他正坐在河边的石阶上,晃着小腿,举着手中喝剩一半的酒瓶,胡乱敬着过往的神明,晶莹的酒液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酒色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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