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豹把小熊帽子套起来了,他又顶着那个高高的熊脑袋,遮住自己的眼睛对我奶声奶气地唱道:“小兔子乖乖~快过来尝尝……”
我被这种无下限的恶意卖萌闪瞎到不能再瞎了。我敢断定自己大脑一片空白,脚步虚浮,几乎是捂着心口坐在了桌边——而我刚刚走过去,豹豹就飞快地伸过手把我一拉摁了下来,用那双特别真诚看起来特别无法拒绝的眼睛,闪着星星一样对我说:“吃这个吃这个!花蛋汉堡包!”
同志们,基佬们,你们能拒绝这双眼睛吗?!我神情恍惚地转过头看着桌子上的盘子——卧槽这是啥!
豹豹同学显然看出了我的疑虑。他有些小声地说:“啊,这个,花蛋汉堡包啊……”
我勒个去!这货是汉堡包吗这货是汉堡包吗?我欲哭无泪——这汉堡包长得也太猎奇了吧!
“吃一点啦,”我仿佛看见小熊在对我摇尾巴,“这个,虽然样子做散了,但味道还是不差的……你吃一点嘛……”
“好,我吃!”我壮士断腕一样抓起面前的所谓花蛋汉堡包——豹豹在一旁眨着眼睛说:“为什么叫花蛋汉堡包呢,你知道汉堡包就是面包夹很多东西,我看你冰箱里还有面包和鸡蛋就做了,花蛋是因为这个蛋是花形的也,你看出来了吗?还有这个火腿肠,其实这个菜我是有主题的,面包代表土地,一根大火腿肠代表茎干,花蛋代表花,这些细细的火腿肠丝代表孕育中的花蕊,我还特别切了雄蕊和雌蕊……你看出来了嘛?”
我内牛满面:“啊,真有创意。”
“真的啊?”他笑眯眯地说,“那就快吃吧。”
同志们,基佬们,望着这样一堆鸡蛋散了也到处流脓的煎鸡蛋、切得歪歪斜斜的面包片、诡异的摆在一旁煎焦了的火腿肠——我认出它是我前不久去超市买的一捆双汇王中王的其中之一,双汇公司,我对不起你!——还有那些看起来切得最诡异、模样最猎奇,偏偏能感觉到是切得最认真的火腿肠丝!它们夹在诡异的花蛋里,表达着这个雄蕊和雌蕊的主题,同时还有一股异味……我去,你们吃得下去嘛你们吃的下去嘛?
然而,你们都知道,框框和我齐名的三俗男作家小牡丹告诫我们: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一个长相猎奇的花蛋汉堡包算什么!吃!果断吃了!
我在豹豹殷切的目光注视下咬了第一口。蛋煎得太诡异了,有的地方煎焦了,有的地方却还在流出鲜黄的蛋汁;我刚刚咬了第一下,就只觉口中汁液飞溅,滚烫的肉味在我口中蔓延起来,一道浊液顺着我的嘴角缓缓流下……我尴尬地注视着他,只听他热烈地问道:“好吃嘛?”
“还……还挺……好……的……”
“真的吗?”他立刻瞪大了眼睛,“不会太咸或者焦了的地方有些苦?”
“不……会……”我违心地答道。
他侧身坐着,用手托着脸颊一直若有所思地望着我,突然开口转移话题般地指着我说:“那里脏了啊。”
“啊?”我立刻回头,“哪里啊?”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突然就凑了过来,在我还没意识过来那是什么神情时就已经近得看不清了——轻轻的一下,我觉得自己的嘴角被一条小鱼的尾巴打了一道,就犹如水里浮起了一道浪花;随后,他就把嘴唇收回去了,一边淡定地舔自己嘴角一边说:“没事,已经弄干净了。”
这种卖萌动画片或者说是galgame里用烂了的情节突然发生在我身上时,我彻底愣了,不由得有些抬不起头来……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晃了晃我:“林可,你生气了?”
“没有。”我低低地说。
“别生气啦。”他拉了拉我的兔子耳朵,利落地说:“我是一不小心就这样了……因为实在很想吃……我不动你啦,你不要这样……”
“哦。”我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整张脸都在发烧,简直完全抬不起头来。
“好啦,”他突然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们拉钩好了。拉钩。”
我面前出现了一只手,举得高高的。我犹疑了一下,终于把手伸了过去——咦?!
“这个怎么搞的?!”我听见自己的话语间带着惊恐。
“刚才切花蕊的时候一不小心切到了,”他满不在乎地说,“反正就食指而已,很快就愈合了啊——”他凑过来笑嘻嘻地说,“你刚才有没有吃出来?你把我的血吃下去了。”
我匆匆地转过身,心乱如麻:“我去拿创可贴。”
我在卧室柜子里翻箱倒柜。其实我也能看出来那不是什么大问题,甚至连创可贴都不需要,至于血流到花蛋汉堡包里的说法更是不靠谱……但是此刻太尴尬了。我绝对不能就那样待在客厅里。
豹豹这样的小孩一定是从小就什么都能得到的类型。想要什么就来要,完全没有阴霾。
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觉得心里越来越沉甸甸的了。楼下汽车声响了又响,听起来格外熟悉又格外遥远……就犹如从昨天晚上起发生至今的一切都真实而虚假。动画片里的情境,曾经我多么希望它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此刻,唇角发烫的印记还在齿边徘徊,我却尴尬得几乎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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