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就是个写三俗小说的。这辈子除了小野洋子的电视专题节目以外,没有在任何其他的地方看到过和“先锋艺术”沾边的东西,尤其是政治取向比较浓厚的。啊不对,好像我大学时代跟着韩笑也模模糊糊接触过一些……好吧我不想再想下去了!
那天以后,大强哥很迅速地给我打了电话;他以一种非常可恶的腔调念着调查结果,最可恶的是那声音依然悦耳动听:
“……我真不敢相信,居然有这么多……当然,我不是指人数,我是指她社交的层面。从二十岁到四十岁,从左派到反对派,嗯,也就是从卖兰州拉面的到卖兰州烧饼的……”
“你不用这样说了,”我痛苦地说,“到底是谁?”
“不知道。”他干脆地说,“他们送来了一份报告,报告里列出了几个嫌疑人——可以继续查下去,这就要直接询问那些人了,你确定要这样吗?”
“不……”我跳起来,“不能直说!直说了百合子会杀了我的!”
“嗯哼。”
“不要嗯哼了!”我内牛满面地对着电话说,“到底怎么办呀!但是我必须查出这个人!”
“这样吧,”他用一种得意的,压低了的声音说:“这几个人其实都很有意思……他们下周要举办一个集会。我的身份……你知道,我当然是进不去的,我去的话会被他们以为是在钓鱼。你要是想的话,我帮你搞到票。”
所以,一周以后,我就这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跑过来了。我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吗?像个先锋艺术家吗?像个政治改革激进分子吗?!
目之所及,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先锋艺术家和先锋艺术品。所谓先锋艺术品是什么?它有可能是一碗方便面组成的,有可能是一个土堆,有可能是一个架子,但更有可能是某种内涵的,我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的东西——而先锋艺术家呢?我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看着我面前一副画作的署名,觉得更加惴惴不安了,因为有可能随时随地这帮人就会被国安队带走……
(因作者自我和谐,以下删去提及具体人名的描写近一千字)
一个戴着眼镜裹着围巾的男人朝我走了过来。他长着一张很冷漠的脸,非常疏离,但又别有一种强烈的气质——我哆哆嗦嗦地把脑海里那张嫌疑人列表抖出了来,翻到第三页,没错,就是此人!他的职业是个记者,并且已经被迫换了三四次工作了——但这种记者其实在国内挺多,他的独特点在于,他是中文推特组织的领军人物之一!
我内牛满面,百合子你认识这么【哔——】的人干嘛!
这个男人像梦幻一样走了过来,盯着我面前那副画看了半晌。我们都盯着那个【哔——】的署名沉默不语。良久,他突然开口对我说:“你喜欢这幅画?”
“啊……很喜欢。”我心惊胆战地说。
我由衷觉得我是被大强哥派来钓鱼的,真的。虽然大强哥此人本身的真实立场也有待商榷。
“我不喜欢。”他断然道,“作者这二十一年来已经丧失了很多血性,没有过去有力量了。”
我一口血简直想喷在墙上。但是,本着一个来追查导致百合子闹出人命的真凶的目的,我小心翼翼地、努力用勾搭人的技巧说:“因为时间久了,血气自然就淡了。但也只是淡了而已。maybe he is still alive,maybe we‘re still alive。”
此人果然非常饶有兴致地看了我一眼。他悠悠地问了一句:“以前没见过你。你的推是哪个?”
糟了,帮穿了。我暗道,我连个推特都没有!
“嗯,不过不用在这里说,”他挥了挥手,梦幻般地说:“你回去直接推我。”
说完这番话,此人转过身去,进去了另一个谈话圈。我颤抖着,终于决定把此人的嫌疑划掉。不为什么,凭直觉我觉得百合子不会和这人上床。
然后,我转过头,看到了更为惊悚的画面——一个穿长衫的人在那里对着一个土堆和塑料板搭成的艺术品指指点点!我绝对不会忘了此人的,此人前不久还和我一同出席了搜狐那个大会!现在看起来,此人和大强哥早就是一路的了!他还排在嫌疑人名单的第一页上!
我只能怀着悲愤讪笑着走上前去:“廖老师。”
廖清寒正在和旁边一个清秀的男人说话,这时便抬头看了我一眼。他怔了一下才想起来,不由得笑了开怀:“小黄瓜?不错,你也来了?”
“嗯……是啊……”
廖清寒今年多大?三十多?四十肯定不到,但也不年轻了。我丝毫不怀疑百合子有恋父情结,事实上,每个女孩子都有这种情结——擦!我早该想到的!
我讪笑着问:“您最近有见到百合子么?”
“最近?最近没见到。”他漫不经心地对旁边那个年轻人笑着说,“你还记得莉莉么?那个挺疯的女孩儿。”
“当然记得!”年轻人开口了,声音清亮得我简直为之一振——他一笑,眼角眉梢竟然全是风情:“她不是说我是个妖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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