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后乍暖还寒,夜里蹬掉了被子发起烧来,他不肯去打针,吃了退烧药睡得昏沉,出着满身的虚汗,又梦见了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他的梦没有明确的时间线,多数是蒙太奇式断断续续的画面,大约是因为前几日梁琰带他买了画笔板子,他很有兴趣,这日做的梦里便也有画笔板子,还有一个巨大的白色画室,挂了满墙的颜料,桌上画笔插得如同树林一般。
如此优雅的梦境,却是个不折不扣俗不可耐的春`梦。
他躺在桌子上,高高的分架着腿,那个男人一改往日温和得宜的距离,压在他身上强迫与他交换着体温,湿热的快感侵体而入,从腹部循着麻痒的经络快速流窜到四肢百骸,他渐渐叫出声来,声音甜腻又陌生,那人笑了笑,粗重的鼻音充满了侵略和戏谑,这太臊人了,他憋住自己的叫声,那人就进出越发蛮狠,好似不把他弄哭就不罢休似的,腰肢扭动得发酸,两条软白的腿也发抖起来,热意淹得他濒临窒息,他本能的想退,手掌挥动间按进了颜料盘子里,湿漉漉的黏糊糊的颜料,一不小心就把台面抓得像副印象派的画,猛然间,他哭叫一声扬起了脖颈。
“深深!”
“啊...”在梦与现实交界的刹那间,男人模糊的面庞棱角清晰了起来,他惊得睁开眼,眼底虚无的人像残影与此刻表哥的脸契合在一起。
“做噩梦了?”梁琰俯身盯着他。
庄深满头大汗,却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小心的憋在胸腔里,他轻轻的闭起左眼,用自己视力衰弱的右眼去看梁琰。
没错,他抖着唇,梦里的人就是梁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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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庄深惶惶的,不知该如何应对梦中荒唐事,梁琰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手伸过去想试他的额头温度,谁知庄深紧张的撇过脑袋,乌溜溜含着水汽的眼珠不知所措的躲闪着,梁琰见他排斥,只得尴尬的先收回手,心道或许是自己作为一个表哥,举止表现得太亲昵了,到底庄深已经是个成年人,不再像十八九岁初见时候是个孩子,会事事都听从他的安排。只是此番波折后他已尽力克制自己的控制欲,可对着庄深,他很难做到不去过问。
庄深两手拉紧着被子,下`身黏糊糊的,他脸皮薄,晓得是梦遗了,哪里好意思让梁琰知道,何况梦里还是那么个羞耻的场面,僵了半晌,咳了两声,哑着嗓子小声道:“琰哥,我没事,你去睡吧。”
梁琰点点头:“给你倒杯水。”
庄深摇头:“不,不喝。”
“把灯开着吧,刚做了噩梦。”
“不用...”庄深臊得把脸藏了一半在被子里。
“出了这么多汗,我去弄个热毛巾给你擦擦?”
庄深猛地一下把被子拉过头顶,遮住了脸,嗓音哑哑的细细的,带着嗡嗡的鼻音,半分像撒脾气半分像撒娇,拖长了尾音表达自己的抗拒:“不要——”
梁琰无话,庄深都已经排斥得这么明显了,他也不好自讨没趣,掖了掖被角就起身去关灯,正要离开`房间,只听庄深忽然喊他。
“琰哥!”
梁琰转过头去,客厅的光束微弱的照着庄深的面孔,莹莹如玉。
“嗯?”
庄深抬起的头落回枕头上,柔软的发丝盖着薄薄的耳廓,目光纯净而依赖,一如当年:“晚安。”
梁琰恨不能去亲一亲他,可如今只能憋出一个慈祥的笑容,转身离开,独卧独眠。他自小在梁家见惯了‘体面人’的尔虞我诈,虚情假意,像庄深这样从小受尽磨难仍旧心无城府,肯把真心捧出来的人,如何能叫他不心动。
庄深藏在被子里藏了良久,直到隔壁没什么动静了,才轻手轻脚的找了条内裤去厕所换了,这件事令他十分苦恼,甚至怀疑是自己车祸撞伤了脑袋,才会发神经意淫自己的表哥,可梦里那些事太过真实了,他有时发呆,会想丢失的记忆到底是什么?梁琰真的只是表哥吗?为什么自己会用一张假身份证从南方跑来北方?
他越着急去回忆,就越想不起来,一烦躁脑袋就会疼,近日茶饭不思,和梁琰相处也总是觉得不自在,这日梁琰出门办事,他起床后一个人在家,没胃口吃午饭,一直趴在桌上勾线稿,画到下午三点才放下铅笔动了动发酸的脖子,灌了一口凉白开,猛一起身,胃就疼得抽抽了起来,霎时间冷汗沁出额头,是疼得腰也直不起了。
梁琰约了人谈投资的事,接到庄深打来的电话,一开口就是半死不活的语气,把他吓了一跳,事儿也不谈了,急匆匆就往家赶,一路没准庄深挂断电话,隔一两分钟就喊他一次,生怕他疼昏过去,他喊“深深”,“庄深”,庄深哼哼唧唧的答应着,有气无力的,车开进小区,喊了好几声电话那头都没人答应,梁琰急了,口不择言喊了“宝贝”。
他经历过梁家三任家主的胃癌离世,对庄深的胃总是格外注意,从前在S城,每隔半年就有医院打来电话,提醒他预约过的体检时间到了,庄深的胃生来比不得正常人健康,偏偏又不知道照顾好自己,梁琰一进门,见桌上饭菜没动,隐隐便有了火气。
哪知一进卧室,只见庄深坐在床边,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撑在床上,低着头,额发都被汗浸湿了,梁琰走近,他才迟迟的抬起头来,疼得实在厉害,连眼泪都出来了,发红的眼珠上蓄着一层水膜,面色却是毫无血色的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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