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郑爸爸对他还是有些不冷不热,可游择一跟郑知坐在车上的时候,对方握着他的手格外温暖,让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可以有家了。
就像郑知说得那样,郑爸爸其实并不是真的多无法接受游择一,至少,以他的素养,就算面对不喜欢的人,也不会当面给人家脸色看。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孩子。
自从郑妈妈从郑知那边回来,俩人把这件事儿摊开来说之后,郑妈妈每天都在夸游择一,还在怜惜那孩子不容易。
做了父母的人,很容易对跟自己孩子同龄的人产生怜惜之心,虽然最开始的时候郑爸爸气得差点儿直接飞过去找儿子问个清楚,但慢慢的也被郑妈妈说通了。
郑爸爸只是没想到自己都这把年纪了,还能赶上个“新潮”,做一回“不走寻常路”的人。
儿子是同性恋,这事儿他花了好大力气才消化,去机场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小子,竟然让儿子这么死心塌地的。
见了面,郑爸爸看着游择一有些怯生生的样子,又想起自己老婆说过的那些话,立刻在心里成了慈父。
但也只是在心里,他没表现出来,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表现。
回家的路上,郑妈妈坐在副驾驶一直回头跟两个孩子说话,问他们冷不冷,问他们饿不饿,问他们等会儿回家想吃什么,问他们在飞机上有没有睡一觉。
俩人就这样沐浴在母爱中到了家。
游择一曾经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将近两年,对他来说,在十一高上学的这一年带给他的比他过去那么多年加在一起都多。
他对这里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情结,时隔多年,终于又回来了。
游择一还记得郑知的家,八年前他曾经来过一次,那个晚上,他跟郑知并排躺在床上,各怀心事,收藏着对方的呼吸声。
那时候,他们还对感情的事懵懵懂懂,他用郑知的借书卡从图书馆借来关于同性恋的书,试图从中找到关于自己人生的答案。
八年,说起来好像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可是,又好像不过是转眼间。八年后的现在,游择一站在楼下,还能清晰的回忆起来当初自己和周通跟着郑知上楼的场景。
说到回忆,人们总喜欢用“物是人非”这个词,但现在,在游择一看来,一切都在原有的基础上变得更好了。
“怎么样,有没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郑知洗完澡回来的时候,游择一正坐在床边翻书。
游择一放下书,笑着看向他:“之前在楼下的时候就有了。”
郑知把书放到桌上,关了灯,走到了床边。
窗帘还没拉上,游择一坐在那里,郑知在他面前微微倾身,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块儿,郑知说:“你不知道,那次,你进去洗澡,我在外面听了好久。”
游择一笑了,他说:“你不知道,那次,我进去洗澡,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其实,八年前两人都满心满眼都是对方,只不过,这份感情,在八年后才拼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郑知轻吻着游择一,游择一抬起手搂住他的腰。
二人倒在床上,那一瞬间,26岁的郑知和27岁的游择一似乎跟18岁的郑知和19岁的游择一重逢了。
时间和空间都错乱,亲吻间,八年匆匆流过了。
八年前,除夕当晚,郑知打电话到游择一大姨家,跟他说了句“新年快乐”,八年后,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郑妈妈拿着两个红包,一个给了游择一,一个给了郑知。
郑爸爸问:“我没有吗?”
郑妈妈说:“那你先给我。”
外面不知道谁家放起了鞭炮,远处的广场燃起了烟花。
郑知拉着游择一去阳台看烟花,俩人肩膀贴着肩膀,郑知说:“新年你有什么愿望?”
“考上大学吧。”
郑知乐不可支:“还真挺朴素的。”
“那你有什么愿望?”
郑知抬起手,胳膊搭在游择一肩膀上,看着远处说:“我就希望,你所有的愿望都可以实现。”
春节假期不长,在家的每一天都过得特别快。
趁着假期还没结束,郑知打算拉着游择一去搞一趟“回忆之旅”,顺便还叫上了周通。
“我就不明白,你们俩找回忆,带上我干嘛?”周通打着哈欠开着车,“何叶又不跟我来,我这不是当电灯泡找虐呢么!”
三个人到了十一高门口,大门关着,只有最右侧的小门还开着。
对于这一点,郑知一直觉得十一高特别人性化。
一般来说,其他学校一到假期就大门紧闭,谁也别想进去,但是十一高就特别有贡献精神,开着小门,让那些想打球却找不到球场、想遛弯儿却没有好地方的人随便进。
他们三个跟门口值班的大爷打了个招呼,大摇大摆地进了门。
“你后来回来过吗?”周通问游择一。
“没有,”游择一说,“这是头一回。”
他一迈进校门心口就温热起来,一切都没变,只是他们都长大了。
八年前学校门口就有的宣传栏,现在依然在,也依然像从前那样,在宣传栏里贴着竞赛拿了奖的学生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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