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的手机, 祁崎犹豫了一下,选择放弃, 他低叹道:“抱歉, 你手机可能被我摔坏了,以后也赔不上了。”
至于他们还能活多久,或许二十分钟, 或许一小时, 但命再硬,活不过今晚。
祁崎忽然觉得伤感, 只觉得一切都还来不及告别,很多欲望都没得以实现,该享受的人生乐趣都推到了未来,但他们现在哪有未来可言。更何况,死得也太冤了。
好半天没有听到晋冬回应, 他心中微沉,双手在他背上摩擦:“喂, 你不会死了吧?”
因为冻到失去知觉,他不确定晋冬还有没有体温。不过一想到此刻抱着的可能是具尸体,祁崎就陷入一阵绝望。有人陪着,跟一个人孤独地等待死亡, 心里承受的压力是不同的。
“没有。”晋冬终于出声,在空荡冷寂的室内,声音低低的,是他特有的温暖柔和的嗓音,“我在想,如果今晚你没来就好了。”
细听之下,竟有掩饰不住的愧疚。
祁崎心情有些复杂,后知后觉才发现,这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先把别人放在第一位考虑,怎么跟他在商场上的风评一点都不一样?
印象中,晋冬一向都是自私自利,踩着别人上位的那类人。
“别想这些没用的。”祁崎没什么力气地拍拍他的后脑勺,“走到这步是我自己的选择。”
出风口刚安静没几分钟,再次传出制冷机运作时的噪音。
晋冬搂紧他的腰,变得冷硬的风衣发出清晰的衣料摩擦声,如同脚踩在雪地上的细微声响。身体的颤栗在两人的身体间传递,也不知道是从谁的身上先开始的。
“我们会没事的。”晋冬冷得缩进他的肩窝,吸气呼气间都带着寒气。
祁崎:“这种时候……”
想让他别说废话,但终究不忍心。死前心存一丝希望,或许死相会好看一点。
“祁崎……”
晋冬微弱地唤他一声。
“干嘛?”
“如果能出去,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那个秘密,他藏了好久了。
祁崎本有些犯困,听他这么说突然激灵了一下,猜想他是不是又要针对维纳搞什么动作,但忽然觉得这些在生死面前都不再重要了。
他慢慢闭上眼睛,兴趣缺缺:“哦。”
过了几分钟,感到肩上的重量越来越沉,晋冬感到不对劲,他皱了下眉:“祁崎?”
“嗯?”
“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不能……”
声音模糊,似乎正卡在清醒与昏迷的边缘。
晋冬咬牙,支撑住他,拉开距离:“你别睡。”
突然分开,祁崎半睁开眼,冷得直想往面前人怀里钻。“你别闹。”
骤然的寒冷让他有一瞬间的清醒,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正要把人重新拉回来,“啪”的一声在室内响起,异常响亮。
祁崎偏过头,毫无血色的脸上终于呈现出一抹红,不过是巴掌印的形状。他慢慢转过脸,桃花眼危险地盯着扇了他一巴掌的人:“你打我?嗯?”
这下终于不困了。
晋冬皱着眉,咬紧下唇,眼神里尽是焦灼。他看了祁崎一眼,又看了一眼房间最后方的出风口,像是下定决心般,自言自语道:“你不能有事。”
对他而言光一样的存在,不可以就这样熄灭。
祁崎:“……”
那你还扇我?!
晋冬撑住他的肩膀站起来,扶着墙朝后方走去,说出自己的计划:“我去把出风口的外壳拆下来,再往里面倒蚕卵,冷空气流动受阻会造成出风口过冷结冰,如果冷藏机组没有除霜功,也许办法可行。”
祁崎想了一下原理,眼中一亮,觉得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线生机。
想站起来帮忙,不过腿又冷又麻,他不断捶着自己的双腿,想尽快恢复知觉,一边对晋冬叮嘱:“你小心点。”
越靠近出风口,越能感到刺骨的寒风。晋冬强打起精神,盯着上方的出风口朝手心呵气,但呼出的同样是冷气,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他拖过旁边的塑料椅,小心翼翼地站上去,因为身材高大,需要微微蹲下身体。
带着霜花的冷风迎面吹来,他用手袖捂住口鼻,微眯起眼,觉得呼吸困难。观察了一下,出风口周围没有螺丝旋钮,取下应该不困难。
把手探进外壳的间隙中时,晋冬简直要冻哭了。指骨一阵刺痛之后,双手渐渐失去知觉,他想,这双手可能要废了。
手就像安在腕上的工具一样,早已脱离了身体的控制,晋冬勾住外壳,用了一点时间将它连拽带扯地弄下来。
祁崎走到出风口下方,仰着脸看他,十分担心。
拆下来后,晋冬抽回手,将外壳递给他,声音颤抖道:“拿蚕卵来。”
祁崎接过,看到外壳铁片上冷凝的血液时,愣了一下,看向晋冬的手,修长好看的手指早已血迹斑斑。
不知为何,忽然有些生气,他说:“你下来!”
晋冬低头,脸上沾着冷霜,在灯光下晶莹剔透。
见他不动,祁崎不顾危险,拉住他僵硬的手腕将人往下拽:“你当我是死的吗?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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