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跟安云栋的妈妈独处一段时间。
说实话,我不太擅长与人交往,尤其是自己有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我也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过去跟安妈妈交谈,都是她问,我老老实实地答。说不了几句话,话头就自然被安云栋接过去,我只好在一边埋头狂吃。我跟她不太熟悉,也不太清楚这个年纪的女性喜欢什么样的话题,万一冷场了,可是很尴尬的。
可长辈已经开口,假装没有听到,躲在一楼看电视似乎也不是明智之举。于是,我定了定神,战战兢兢地走上了楼。
屋里没有别人,估计是放假回家了。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大,搞得我愈发心慌。
安云栋的妈妈出身名门,长相秀丽,温柔可人。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痕迹,依然是端庄典雅的一名美人。只或许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神情中则有着一抹化不开的忧郁。
“阿姨,过年好。”我拘谨地问好。
安妈妈笑着点点头:“你也好。”她有着这个年纪的人很少有的通透澄澈的眼神,看着人的时候,像个天真的孩子。
我苦于寻找话题,只能没话找话,夸她漂亮年轻皮肤好。
“我老啦。”安妈妈摇摇头,“过了年,又老一岁。不像你,正在长大,出落得一年比一年漂亮。对了,过了年,你是不是就二十四了?”
“嗯。”我说,“马上就本命年了。”
“是啊,一眨眼,云栋长得那么快,你也这么大了。”安妈妈慢慢说,“老人常说,本命年会遇到些麻烦,不过,你是不需要担心了。”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干笑着打了个哈哈:“阿姨提醒得是,我会注意的。”
安妈妈摇了摇头:“我说的是,你不需要担心了。”
我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只好假装对桌子上的果盘升起了浓重的兴趣。这个果盘缤纷异常,盛着好几种水果,旁边则放了把水果刀。
我立刻说:“我帮您切水果。”
安妈妈却径自将水果刀拿了起来,问我:“非非要吃什么?”
我哪里好意思让她帮我切,忙说:“不用不用,我不吃水果。”
安妈妈微微一笑,却是问:“非非有女朋友了吗?”
“啊?”我被突然的话题转移弄得一愣,心说难道自己也要走上被长辈催婚的不归路——不过我倒是并不觉得烦,有人关心我,对我来说依然是十分奢侈的一件事——我想了想,含糊地说:“有朋友了。”
“处了多久了?她对你怎么样?”
“挺久了。”从顾怀喜欢上我开始算起,可有些年头了,“他对我挺好的。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像他那样待我了。”
“这样啊,很好。”安妈妈低低笑了起来,“你二十四岁了,有了对你很好的伴侣,现在还成为了明星,真的很幸福。”
我心想也是,除了那个“伴侣”离我比较远,我非常想念他之外,确实没有其他让我烦心的事。
“可是啊,有一个小女孩,原本也应该像你一样——不,是比你现在还要幸福。”安妈妈依然轻轻笑着,“可惜,她被人害死了。你说,凶手该不该偿命呢?”
第73章 柳暗花明
这句话问得有些蹊跷,我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心里却先“咯噔”一声。一瞬间,有股惊悚的感觉从脚底直冲脑门。
我忽然发现有点不对。
安妈妈在外面罩了件披肩,里面的衣服却不怎么好看。竖条纹的浅蓝色连衣裙,有点像前几年流行过的病号服……或者说,就是病号服。
我警惕起来,偷偷看了眼手机,却发现信号依然很差。
“你说呢?”安妈妈又在问我。
其实我心里很慌。迷迷糊糊好像抓住了什么,细想又觉得害怕。可顾怀曾经跟我说过,越慌的时候越不能表露出来,可以放慢说话的速度,看着对方的眼睛,就能成功伪装出气定神闲的假象。
于是我看着她,慢慢地说:“那要看凶手是怎么害的她。”
“她需要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才能活下去,可是凶手不给她。”安妈妈的神态有些忧伤,用刀尖比划了一下,“她才那么小,应该活下来的。”
那把刀不算大,但很锋利,在冷风里有些渗人。
我还是很镇定,脑袋却飞快转了起来。
安沐。
这个名字仿若一个线索,让我想起那些厚厚的档案,那个刺眼的死亡日期,还有……两岁的我。
我太笨了。这一切都明晃晃地摆在我眼前,顾怀已经将档案留给了我,可我却依然没有动脑子去想一想。
安沐是安云栋的妹妹。
她的死亡如果跟我有关,最恨我的人——
此时就在我面前。
我轻声问:“您说的那个女孩,是安沐吗?”
“安沐”这两个字仿佛是什么魔咒,安妈妈猛地吸了一口气,她精致的妆容好像出现了一条裂缝,泄露出浓稠的悲伤与疯狂。
“安沐啊……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哭,小脸皱成一团,有时候会喘不过气。但她很努力,会用小小的手指用力抓住我,似乎在说‘妈妈,我想活下去’。”她问我,又像在自言自语,“哪个母亲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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