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去找梁锋吧,”北河柔声道,“这个点他肯定没睡。”
齐辰又默了几秒,犹豫道,“你经纪人……”
“我们跑吧。”
你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北河朝他弯了弯嘴角,眼睛里落着月光。他原来逃跑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然后在那条灰败的长巷,是他拽着他的胳膊一口气跑到了尽头。
那就再跑一次吧。让夜风剥夺体温,让影子在晚街上变短又变长,让脚步把无人的车站连成线。跑多了热量会对抗寒冷,一百个影子里有九十八个在演私奔,还有两个在力气的终点站重叠在一起。接个吻吧,日出不会远的。
宋以翔对着空无一人的SUV长叹了一口气,站在旁边连抽了三根烟。“小兔崽子……”他气得直摇头,倒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凌晨一点正是酒吧街最high的时候,力争high吧之龙首的梁锋给两人在楼上开了个房就走了,不是不关心他的传奇兄弟和小明星这又是在搞哪出,而是这个点他真的走不开。这样也好,他要问起来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草草洗漱后躺上床,齐辰面无表情地把床中央放着的一打安全套丢在了地上。一百个酒吧自带的情侣套房里九十九个都在打炮,只有他们这种逃难似的人恨不得一觉睡死,什么都不想做。
但是他们连睡意都被剥夺了。北河是在医院里睡了几个小时,齐辰是压根睡不着。两个人在黑暗中平躺了一会,然后开始说话。
“那个时候你在害怕什么?”
其实这是齐辰唯一一个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在害怕?剧情狗血到这一步难道不应该猜我得了绝症?”
北河轻笑了一声,他以前都没发现自己有这种随时随地苦中作乐的本事。
“你的心电图和血常规都正常,医生说确定你没事。”
齐辰顿了两秒,又沉声道,“以后别让我听见这种不吉利的词。”
这是齐辰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跟北河说话,换做平常北河定会被苏得不行,或者作死般地嬉笑着怼回去:怎么,我再说你就干得我下不了床?
可是不合适,他今天不敢再开第二个玩笑了。
“知道了。”他回答说,声音很乖,尽力在传达能安抚对方的力量。“我害怕救护车的声音,这会让我想起小时候不好的事情。”
然后换他沉默了片刻,小声道,“我能以后再解释吗?”
齐辰嗯了一声。
北河翻了个身,面朝他躺着,“那,换我来问了。我没醒的时候你在哪里?”
若是有谁在这棋盘边观看,一定会感叹他这个问题问得实在高超。一步好棋能探得人心,能定下来接下来小半局棋的方向。
他还能在哪里。他出入于医生的办公室,他站在宋以翔质疑的目光里,他路过走廊尽头的病房紧闭的门,只来得及从小窗窗口快速地瞥了一眼。
她还在沉睡。岁月和病症夺去了她年轻时候的美貌,却依旧残忍地留下了一个可供人回忆或想象的轮廓。如今他才有机会好好地看见她眼角的细纹,黑发间夹杂的银丝,不再如天鹅般挺拔的腰背,是时间走得太快,还是人来得得太迟。
就像掐准沉默的秒数般,北河又接着问,“你觉得那是巧合吗?”
言语的艺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放在特定的情境里肯定能被听懂。你和周南的相似是巧合吗,周妈妈看见你的过激反应是偶然吗?齐辰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北河在说什么,也知道事情到这一步结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只是他难得想逃避一回。
“我在走廊上等你醒。”
除此之外又是沉默。
北河也不说话了。齐辰不想谈,可以。人总有不想说的事情,他们应该给对方留有余地。但可惜再没有谁能站在他的位置上,来看懂齐辰的身不由己和言不由衷。
齐美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是上午十点整,齐辰的手机常年静音只开震动,她不知道连call了多少个才生生把人震醒。
北河睡得很浅,恍惚中只觉得刚睡着不久天就亮了。齐辰站在洗手间里压着声音说话,北河拉高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暖意还在,他竖着耳朵听动静,困意却很快被赶走。
很多女孩生起气来都会变得尖锐,就算她们其实并没有恶意,冲动和委屈之下也可能口无遮拦,齐美就是这一种。齐辰靠在洗手台边,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耳边是齐美带着怒意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一个分贝。
“因为是北河所以我一直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帮着你们,所有为你们好的,我能想到的,我能做的我都做了,现在好了,”齐美冷笑一声,她好像从来都没跟齐辰这么说过话,头一次就爆发地如此顺畅。“你夜不归宿,也不说一声,早上也不回家,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现在爸妈都盯着我问,你让我说什么?说我哥带着我爱豆在外面开房?”
“你不是一直都活得很清醒吗齐辰?我还以为天塌了你引以为傲的理智都在,现在怎么了?我知道北河很讨人喜欢,但你是不是昏了头了?不是,从小到大爸妈都比较喜欢你,什么都说我不如你,现在好了你玩失踪爸妈都不直接来找你,反而把疑虑和怨气都发我身上,追着我问,我他妈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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