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浪没挣,低吼了一声,一口咬住李泊桥的左肩,手臂在李泊桥后背胡乱地抓,指甲楔入肉里。他咬得极狠,却还不过瘾,又重重吮吸,口腔涌入腥咸的滋味,那是李泊桥的味道。
李泊桥一动不动,任凭程浪动作,不反抗不迎合,除了身体泄露了生理系统的脆弱,整个人看不出有任何情感的波动。
程浪彻底凌乱了。
水早就停了,凉意慢慢侵袭上来。
李泊桥松开程浪的手:“去穿衣服,小心感冒。”
程浪反手把李泊桥的手腕握住,攥得紧紧的,朗声道:“你别走!”
李泊桥没有动,死命攥紧拳头。
“你要打我吗?”程浪盯着他,眼神锐利。
李泊桥不语。
程浪看着他,烦躁得不行。他冥想片刻,低头质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告诉我!”程浪手下加劲,攥得自己都疼。
“程浪......”
“别叫我名字!”程浪不客气地说,“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他说到这句,声音忽然有些哽咽。半年来的求而不得,欢喜与失落交替的落差,无可抑制的思念与距离的阻隔,晦暗不明的暧昧,以及看不到希望的未来,在此刻纷纷叫嚣而来,刺戳程浪的神经,将他的痛苦和压抑全面释放。
李泊桥盯着程浪颤抖的胳膊,慢慢把头抬起。
此刻,他也觉得自己可耻无比。喜欢程浪,但是不敢说,却又总是控制不住去靠近,然后又不言明,就这样忽近忽远,折磨着他也折磨着自己。
有好几次明明可以做到彻底的远离,或者在碰面的时候表现得波澜不惊,然而都没有做到。一直就这样虚虚实实地吊着人家,不给一句真心话。
如果自己的态度足够果决,无论进与退,程浪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李泊桥盯着程浪的眼睛,那双眼睛如果不戴眼镜,也只有在这样近的距离,才不会失焦。它看起来那么专注、认真,有一丝迷惘,正在渴求一个真诚的解答。
程浪要的其实很少,他只是求一个明确的答案,就算那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他也可以接受。
李泊桥忽然发现,程浪比他勇敢得多。一直以来,都是他在退缩,是他内心怯懦,怕失去程浪,所以才不给答案,所以才不敢问出困惑已久的问题。
程浪很好,全都是自己的错。
“对不起!”李泊桥看着程浪,深邃的眼神饱含愧疚和伤感。
程浪看着他,忽然就笑了,接着眼泪便流了出来。
呵呵,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多么富有内涵的三个字啊,简单、含蓄、无懈可击。
不就是变相在说,我不喜欢你嘛;或者另一个意思,我喜欢你,但不是很想和你在一起。
程浪盯着李泊桥,眼泪滑过颤抖的嘴唇,流进嘴里,和李泊桥的血混和在一起。
明白了,够了,真的够了,再多呆一秒就是对自己更大的奚落和嘲讽。程浪抹了把脸,随手勾起眼镜,离开淋浴间。走得昂首挺胸,干脆利落。
李泊桥呆呆站在玻璃墙内,面无表情,像被镜头定了格。
如果我再主动找你,我他妈就是你孙子!程浪迅速穿着衣服,镜框后面一对漆黑的眼睛射出淬利的光芒。
回学校的路上,他把李泊桥的微信删了。眼不见心不烦,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
这一回,程浪真的痛下决心。开学以后,程浪开始忙碌起来,所有事宜全部围绕“毕业”这个主旋。他每日行色匆匆,将那烦恼心事暂放一边。
元宵节之前某日,是程浪的生日。
他一惯不在意生日,但还是在这天陆续收到祝福,父母、谢君雄还有沈向晖的。沈向晖邀请他去酒吧庆祝,被他给推了,发的红包他也没收。
在这天,他还意外收到一个包裹,上面并没有落款。他打开一看,是一款颂拓智能手表,专业级别,双卫星导航,可支持80多种运动模式,外观时尚酷炫。
程浪拿着手表,发了会呆,连表带盒子扔进了书桌抽屉里。
三月初学校提交了夏季研究生预答辩名单,接着就是论文审查,论文查重检测。
程浪的论文在经过不知多少次修改之后终于定稿,然后这并不是让他最头疼的事。校正论文字型、字号、标点、行间距这些才差点把他搞死。那一段日子,他几乎长在打印店里。
程浪性格本来就有些大大咧咧,论文不是首行忘了缩进就是参考文献段落中间换了页。只要有一处不对就要重新打印,程浪眼睛都快校瞎了。
不过他也不是最惨的,别人比他好不了多少,大家都在不断修改,反复校正,唯恐影响毕业。那段日子,校门口几家打印店都赚疯了,有的还专门添了新设备。程浪为个论文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做梦脑子里过的都是“引言”“页眉”“居中”“加粗”。不过程浪还算幸运,论文没抽到盲审。当然,就算是被抽中他也不怕。不造假不抄袭,也算程浪一惯的学术作风。
等把这些事忙完,就只剩答辩。
毕业在即,同学的未来去向基本都有了眉目,程浪依然没签工作。程浪父母天天打电话催他回家,而程浪的导师已经力荐他进实习那家广告公司。两相博弈,让程浪一时难下决心。他是不想回B市的,但是留在J市,他又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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