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棠看了一眼桌上的西式茶点,又看了一眼白思涣手中的茶叶,眼神冷漠又嫌弃,没接过来,也没说话。
白思涣僵僵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时,那位女同学玩腻了,坐地上对林珩说:“你家这只狗不会咬人,我喜欢会咬人的狗。”
“谁说它不会咬人?Karen,去咬他。”林珩指了指白思涣。
Karen听令,当即冲过去咬住了白思涣的腿,白思涣吓得叫了一声,手中的茶叶撒了出去,全撒在了程素棠身上。
Karen咬着白思涣的小腿不松口,程素棠白了他一眼,让女管家过来帮自己挑身上茶叶。
白思涣忍着眼泪想向周围的人求救,但看见周围人的神情,他把想求救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林羡言跑过来拍Karen的背要它松口,但Karen仍咬得紧紧的,咬得血渗出了白思涣的裤管,依然不松开它的利牙。
女同学大笑着说:“你家狗太听话了,我还是不喜欢,我家那只狗从来不肯听我的话,我让它咬人时它不咬,我不让它咬的时候它才到处乱咬。”
林珩“哼”了一声说:“也就你才会喜欢不听话的狗,我家的狗要是不听我的话,我早把它赶出去了。Karen,回来。”
Karen松开了白思涣,吐着舌头跑回林珩身边。
林羡言卷起白思涣的裤管,看见两排整齐的牙印和渗出来的血,一怒,站起来骂道:“阿珩,你太过分了吧?”
林珩还没开口,刚挑完身上茶叶的程素棠就骂了回去:“你骂你弟弟干嘛?白吃了林家那么多饭,就会胳膊肘往外拐!”
从没反抗过母亲的林羡言,这回也终于受不了母亲的纵容包庇:“明明放狗咬人就是他不对,我还不能教他了吗!”
林羡言话音还没落,程素棠已经一杯咖啡泼过来。
白思涣眼疾手快地将林羡言往后拉,滚烫的咖啡直接泼在白思涣的脸上。
现场陷入了沉寂,只有咖啡滴在地上的声音哒哒响。
白思涣整张脸及至锁骨,像被沸水煮过一样地红了起来,有多痛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是一直以来,他的所有痛都只会往肚子里咽。
女同学这场好戏看得激动,笑拉着林珩想讲几句观后感。
林珩甩开她的手,上前一步张张唇刚想说些什么,林羡言便毫不犹豫地拉起白思涣的手往外走:“我们走。”
第四章
白思涣拿冷水冲洗烫伤的皮肤,冲洗了有十几分钟,那火辣辣的疼痛才算消减一些。
林羡言替他涂上药膏,带他去医院看伤打针。
林羡言和白思涣有一种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的情感,作为程素棠的二女儿,林羡言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这个母亲多少关怀,林珩上下学有专车接送,白思涣有一辆自行车,而林羡言,从来都是自己挤公车上下学。
林羡言一向觉得自己是家中最底层的人,直到白思涣出现了,她才觉得身边出现一个同类。
因为程素棠的警告,林羡言平时很少和白思涣的接触,在这次反抗过后,林羡言对白思涣敞开了心扉:“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听她的话,只是如果不听她的话,她就会像把大姐赶出去一样的,也把我赶出去。”
“可你这次……”白思涣低下脑袋,脸上的红不知是因为烫伤还是因为愧疚。
林羡言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别总是这么容易低头!”她手中拿着要给白思涣的药,递到白思涣手中,低声嘟囔了一句:“反正我不可能一辈子听她的话。”
她走在前面,一句话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大哥是自己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人,阿珩是被妈保护得好好的人,但我们就不一样了……”
夜里身上的烫伤发作,白思涣疼得睡不着。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林珩拿着一管药膏走了进来。
白思涣立刻把被子拉过头顶,忍着一身痛躲进密不透风的被子里。
林珩才不管他是真睡还是假睡,上来直接扒开他的被子,去扯他的衣领。
白思涣把衣领抓得死紧,不肯让他看一眼。
林珩沉着脸命令:“把手松开。”
白思涣缩成一团不肯动。
“松开!”林珩火大了,一用力直接将他这本就破旧的衣服撕裂。
大片通红的皮肤连着半边红肿的脸暴露在空气中,白思涣红着眼眶,咬着颤抖的嘴唇,第一次敢正视林珩。
含泪的双眼中带着一丝憎恨、屈辱,以及令人动容的哀怜。
林珩一时恍了神,反倒手足无措起来:“我只是给你上个药……”
白思涣吸了吸鼻子,流下眼泪,放手任他摆布着,放弃了反抗似地不动弹了。
林珩挤了半管药膏,手指轻轻地在他半熟般的皮肤上擦过,声音柔和下不少:“还疼吗?”
尽管疼得汗都流出来了,白思涣还是摇了摇头。
林珩捧起他的脸,替他烫伤的半边脸上药,顺便帮他擦去了眼角的泪花。他低声的嘟囔宛若责备:“把她拉开就把她拉开了,还得自己迎上去?”
白思涣眼眶又红了。
林珩连忙道:“我就随便一说,你别……别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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