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我都说了,可搁谁,谁舍得引产?”何权一手撑住额角,一手在桌下扣住腹部,“刚患者的父亲跟我说,本来一听双胞胎还兴高采烈的,没想老天爷这么不开眼。”
其他人都默认了何权的说法。碰上这种事儿,确实糟心。这已经算严重畸形了,出于对孩子负责以及对整个家庭的考虑,医生通常会建议引产。但今天看何权的态度,比家属还要惋惜。
“我的建议是,咱就别说什么了,让他们自己考虑,不才二十三周么,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做决定。”潘主任岁数最大,经验丰富,处理问题比其他人都更稳重,“何主任,你也别跟着操心了,看你那黑眼圈,脸上也没血色,抗震救灾回来一天都没休就上班,别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
“谢谢潘姐关心,我心里有数。”
何权叹了口气,打印出诊断书,签好名字起身走出诊疗室。
中午送何权去华医堂的路上,郑志卿发现他情绪十分低落,便关心地问了一句。何权把连体婴的事告知对方,末了捂着肚子,一个劲念叨“小白,你可好好长,千万别吓我”。
“要不歇段时间吧,阿权,在医院天天看病例胡思乱想。”郑志卿劝他。
“脑子里装的全是妊娠期间的各种并发症,就是回家待着我也胡思乱想。”何权扁扁嘴,“我现在算是知道唐葳为什么不结婚不要孩子了,看得太多,怕了。”
空下手拍拍何权的腿,郑志卿说:“也别想太多,毕竟都是小概率事件,你心情好,小白才能健康成长。”
“诶我说郑大白,你怎么这么轻松?”何权不乐意了。
“我是紧张你,怕你抑郁了。”
“这个你不用紧张,我这人自我调节能力强,得什么病都不会得抑郁症。”
郑志卿偏头看了他一眼,笑笑说:“确实,我一直很佩服你,阿权,你经历过的事情,随便挑一件出来都足以让心里承受力弱的人崩溃。”
“嗯,就继续拍马屁。”
“绝对真心话。”
何权伸手捏了捏郑志卿的脸,刚要说话突然感觉到下腹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游鱼般的颤动。
“郑大白。”
“嗯?”
“小白动了。”
郑志卿一脚刹车踩死将车停在路中间,转身用手掌扣住何权的腹部。这仅仅是胚胎早期的波纹状运动,他肯定什么也感觉不到,但只是听何权说着幸福感便从胸口漫溢出来。
要是旁边超车的司机不骂街,这份幸福感还能多持续一会。
桑婷婷为婚礼的事儿找钱越帮忙,可到处都找不到钱越,打电话也没人接。她以为钱越在午睡,敲开休息室的门却只看见秦枫裹着毯子霸占了个上铺。
“秦枫,你看见我们护士长了么?”桑婷婷觉得屋里的空气过于浑浊,走过去推开窗户通风。
“没。”秦枫把自己裹得就露出个脑袋。
“快一点了,你也该起了啊。”桑婷婷抬手拍拍铁架子床的围栏,“下午不还有手术?”
“马上。”秦枫皮笑肉不笑地眯起眼。
翻了他一眼,桑婷婷走出休息室。门刚关上,钱越掀开毯子从里侧坐起,脸颊因紧张和被捂在毯子里而变得通红。床单上沾满了各种液体,还好这张床是他固定睡的,待会把床单带回家洗去。
不,等等,秦枫睡他的床,桑婷婷一定猜到点什么。
见钱越忙着往身上套衣服,秦枫伸胳膊把人往怀里一带,眉梢轻挑:“还有时间,再来一次呗。”
“别闹了,门没锁。”
钱越羞愤地推开他。刚秦枫一下手术就把他拽休息室里来了,差点儿把铁架子床折腾塌了。也难怪,他去灾区之前秦枫出差,没等秦枫回来他又走了,里外里得有一个月没干过那事儿,都激动过了头。
“晚上回我那?”秦枫用手指头顺着钱越的脊骨往下滑,“我这几天都不用值班。”
“今晚不行,我得回趟福利院。”钱越按住那作怪的手,侧头望向秦枫,“灾区有好几个孤儿,得赶紧把他们的资料给安老师送过去,尽早安置。”
起身吻了吻钱越的颈侧,秦枫笑着说:“我陪你去,回头我也捐助个孤儿。”
从毯子下面掏出条内裤扔到秦枫身上,钱越冷哼着说:“先把自己养活了再说,这个月信用卡账单又得分期吧?”
“我可没乱花钱啊,攒老婆本呢。”秦枫从背后环住钱越的腰,埋首于对方的颈窝,“放心,不会让你跟着我喝西北风的。”
“我不用你养。”
“那你想让谁养啊?”秦枫酸溜溜地问。昨天他夜班,听说钱越是搭景潇的车回的家,醋坛子翻了一宿——这俩人别是一起抗震救灾半个月,救出点感情来了吧?
钱越轻轻推开他,手脚并用地从上铺下来,站在那仰脸看着秦枫:“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
“没,这不跟你逗贫呢么。”秦枫错开目光。
“秦枫,你看着我。”
秦枫又把眼珠挪回原位。钱越抬起手,给秦枫展示掌心中的红斑:“秦枫,如果有一天这个不按时起了,也只能是因为你。我只经历过你一个人,你真不该怀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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