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再要……是有点晚。”何权惆怅地搓了把下巴,“生孩子越来越晚,毛病也越来越多,真是难办。”
“别说人家,你自己也马上跨高龄线了。”
“姐,吃饭时再训话。”何权指指片子,“我是这么想的,先做个穿刺,如果处于高分化阶段,那就等到三十二周,但要是低分化,绝不能等。”
“嗯,我认为这样可行。”乔巧垂眼看向他的肚子,“小白,你爸现在考虑问题比以前全面多了,这要搁你出现之前,他一看片子就得嚷嚷‘这还等什么?等死啊?’。”
“我以前也是从患者的立场出发。”何权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问题不是所有人的山都能常青。”乔巧叹息着整理片子和病历,“年龄越大风险越高,二十年前的平均生育年龄是二十三,昨天我看一报告,快三十了,再过十年,八成都需要做羊水穿刺的唐筛。”
“诶,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我还没做呢。”何权把乔巧按到椅子上,“我加个号,乔主任,给开套抽血的单子。”
“这春节过的,全耽误了。”乔巧赶紧开单,“去检验科拿东西,待会让娟儿给你把血抽了。”
何权垮下嘴角。
“我找钱越吧,娟儿抽血太疼。”
陪同领导视察完产三,郑志卿正往病区外面走,看到何权坐在护士站里撸着袖子抽血,赶紧招呼助理先带领导去别的楼层。
“怎么抽这么多?”郑志卿数了数钱越立在支架上的储血试管,九管。
何权翻翻眼:“我姐说干脆都凑一起全测了,省得再多挨一针。”
“你吃过早饭了,测肝功明早才能抽,还是得多挨一针。”钱越用棉签压好,抽出针头拆下橡皮管,冲何权抬抬下巴,“压五分钟,抽这么多血管都扁了,不好好压着肯定会青。”
何权压住棉签屈起胳膊,转脸刚要说话,结果发现郑志卿人不见了。
“嘿,跑的还挺快。”
“郑专务去你办公室了。”钱越笑笑,“估计给你倒水去了。”
钱越没猜错,郑志卿是去给何权倒水了,满满一保温杯,还盯着他喝下去。喝完水何权起身回办公室,郑志卿跟在他身后谨慎地问:“你今天下班回家么?”
“不回家我去哪?”何权偏头瞪了他一眼。
“我是说……回咱家。”
初六吵完架何权就回自己家了,连着俩晚上没回郑志卿那。郑志卿大晚上的把药煎好给送过也没得着好脸,想着今天怎么也得给何权哄回家。
见何权不表态,郑志卿回手带上办公室门,说:“别生气了,阿权。”
何权坐到椅子上垂眼翻病历,没好气地说:“这会知道低声下气了,训我的时候不是挺理直气壮?”
“抱歉,我态度不好。”郑志卿认怂。昨儿给乔巧打电话诉苦,结果被表姐数落了一顿。
“你不知道阿权什么脾气?居然敢训他!活该你打一辈子光棍。”
这是乔巧的原话。
把病历往桌上一扔,何权抬眼看着郑志卿,挪挪屁股坐舒服了开始训话:“郑大白,我说过,我这人不服管。”
“从今往后一定牢记你这句话。”郑志卿也是什么里子面子都不要了,老婆孩子热炕头最重要。
“别以为结婚了就是我家长,咱俩的关系是平等的。”
“明白。”郑志卿心说就算受到不平等对待的那个也肯定是我。
“我不是圣人,肯定会犯错,但是你不能上来就指责我,这样将来怎么教育孩子?”
“一定注意。”
“沟通,沟通最重要,你要对我有任何不满,早点说出来,憋到最后不等着火山爆发?”
“你很完美,我没有任何不满。”
“……”何权磨起后槽牙,“郑大白,你端正态度!这说正经的呢!”
郑志卿纳闷,态度挺端正的吧,难道是我夸人时的站姿不对?
就在这俩人大眼瞪大眼,气氛正显尴尬时,何权的腕表有急诊电话呼入。
要搁以往何权都是跑着去急诊的,可今天郑志卿跟着他,只能快走,要不肯定又得被叨叨“阿权,想想小白”。
进了急诊抢救室,何权疾步迎着薛伟走过去。
“情况?”
“孕十七周,突发高热,体温四十度,失语,已经发生过一次惊厥。”薛伟拉开轮床边的帘子,“送患者来的人说,就是在大正产检的。”
何权一看,是童岩。
“对,是我的患者。”回头看了眼记录板上急诊给的药物,何权又接过加急送检的化验单迅速翻看,“看血项像是感染。”
“没有可见外伤,肺部没有罗音,触诊也没有疼痛反应。”薛伟十分肯定。
在脑子里迅速刷了遍症状,何权不太确定地说:“急性心肌炎?不,心肌炎不会引起失语……急性脑膜炎?”
“孕期急性脑膜炎可太罕见了。”薛伟一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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