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阿权。”郑志卿伸手拦了他一下,“电梯掉下去的话,咱俩就得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想得美!”电梯门一开,何权立刻快步走出去。
去往ICU的走廊上,郑志卿平心静气地说:“我不认为接重症是坏事,只有经历过足够多的危重病例才能积累经验。”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谢谢大正给我机会积累经验?”何权抽空白了郑志卿一眼。
“那也是因为你专业水平高,别人想要这个机会还争取不到。”
“郑大白,你今天吃了蜜蜂屎了吧。”何权皱眉从ICU病区走廊的架子上拎下件白大褂扔给郑志卿,“把你的乔治阿玛尼藏起来,穿这么体面哪像个医生?”
郑志卿套上白大褂,袖子有点短,低头一看胸牌,何权的。这让他不禁想起当年在学校旁边的出租屋里,何权冲完澡穿着他的T恤的样子——宽大的下摆几乎遮到膝盖,袖子挽三折才能露出手。那时的何权身形单薄,缩在椅子上抱着碗吃饭时整个人都被装进了衣服里。他会把领口拽到鼻子下面闻一闻,然后故作夸张地皱起脸说都是郑志卿的臭味。而郑志卿通常会把何权丢到床上去,直到那件衣服真的染上彼此的味道。
记忆中的封条因失去束缚而被彻底撕毁,郑志卿望向背对着自己的何权,喉头缓缓滚动。他们曾经那么的相爱,仿佛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儿。
“阿权。”他说,“处理完这件事之后,我想和你谈谈。”
自动门在何权身前应声而开,看了眼焦急等待着的家属,他偏头说——
“别废话!先救人!”
安排人将洛君涵送回酒店,刘嘉胜热了块毛巾坐到床边,帮董昱青擦洗。刚他听到病房外面的说话声去开门,结果发现洛君涵自己站在门口哭。虽然和洛君涵仅有一面之缘,可他知道,这位洛少是董昱青的朋友。
“胜哥,晚点儿你去趟酒店,带君涵吃个饭。”董昱青说,“他从小被家里宠坏了,没受过委屈。”
“人生在世啊,总得长大成人,多受几次委屈就好了。”刘嘉胜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先顾自己吧,都这样了还操心别人。”
“那你说,我这样怪谁?”
刘嘉胜抬眼看着年轻的爱人苦笑:“咱这关起门来说啊,那天晚上你要不招我,也不至于……嗨,都怪我,成了吧?”
“怪你意志不坚定。”
“回去还得给大哥上香,这几天做梦老梦见他。”
“梦见我爸找你谈心?”
“谈心?你爸是用嘴解决问题的人么?”刘嘉胜用食指点点自己太阳穴的位置,“一句话都没说就照我这来一枪。”
董昱青笑得直弓身,刘嘉胜怕他动静太大震破创面出血,忙用手扣住对方的下腹。笑够了,董昱青语调傲慢地问:“如果我爸还活着,你敢跟他说咱俩的事儿么?”
“大哥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把你送去美国。念在我替他蹲了七年大牢的份上,没把我一枪崩了。”
“我还以为是因为我被绑架的事,他觉得我留在国内太危险才送我出去。”董昱青睫毛微动,“你那会是不是已经打算放弃了?”
刘嘉胜沉默了一会,艰难地点点头:“我大你太多,也不知道能陪你多久。”
突然,董昱青揪住刘嘉胜的领口,重重咬上对方的嘴唇。刘嘉胜眉头微皱,嘴巴里顿时散开铁锈的味道。松开牙齿,董昱青伸出舌头舔去唇上沾染的血迹,眼睛危险地眯起。
“听着,刘嘉胜。”他抬手按住对方嘴上冒血的牙印,缓缓涂开一抹猩红,“争口气,多活几年,要不我让你儿子喊别人爸爸!”
握住董昱青的手,刘嘉胜吮净他手指上的鲜血,冷冷一笑。
“恐怕没有人这个资格。”
患者无法离开ICU,何权只能在病床边实施剖宫产手术。本来该是乔巧和何权搭台进行手术,可急诊那边又有状况,景潇在门诊也走不开,最后他决定让郑志卿上。他这人就这样,甭管有什么分歧,工作上的事绝不掺杂私人感情。
鉴于患者连着体外循环机,为避免血压不稳引起休克,剖的时候必须慢,但缝合时一定要快。韩骏等在旁边,随时做好抢救新生儿的准备。一切准备就绪,何权看着站在对面的郑志卿,在对方给了自己一个鼓励性的点头后接过护士递来的手术刀。
“血压115/77,血氧饱和度97,心率108。”秦枫不错眼珠地盯着数据,这是他身为麻醉师的职责,“何主任,慢点啊,别一刀划个喷泉出来。”
“闭上你那乌鸦嘴!”何权低声骂道。
见秦枫跟何权彼此间玩笑开得随意,郑志卿问:“你们认识很久了?”
“十年了吧得有。”秦枫想了想,“我们俩同年进的中心医院实习,来大正我也是追随他。当初我跟何主任说好了,要是到了四十,他未嫁我未娶,就凑合一堆儿过了。”
“秦枫,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何权百忙之中抽空瞪了他一眼。
其实不用何权瞪,郑志卿和韩骏看秦枫的眼神儿都不太对。不过秦枫也就说说而已,就算他逮谁撩谁也不会真撩何权。十年前何权在手术台边上流产的时候他也在,打那时起,他就对何权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总觉得自己有责任守护对方。所以听说何权跳槽到大正建立产三区需要麻醉师时,他就向主任递交了辞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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