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好,我看下伤口。”何权把秦枫从钱越身上揭下来,动手掀开纱布检查伤口愈合情况,“嗯,没发炎,周末能拆线。”
“何主任,先把导尿管拔了行么?”秦枫皱起脸,“每天早晨都很疼啊……”
“我去,都他妈这样了你还能晨/勃?”何权嗤笑,“护士长在这呢,求他啊。还是你指望我给你拔?也行,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怕你行么?”秦枫赶紧捂住下头,转脸看向钱越,“那个……给拔了呗。”
钱越用目光请示何权,何权笑笑说:“能自己下床尿尿了,就给他拔了吧。”
趁钱越去护士站取东西的功夫,秦枫小声问何权:“诶,何主任,我昏迷的时候,钱越一直守着我?”
“差不多吧,除了上班就是你这,所有护士干的活儿都是他亲自上手。”何权说着,扫了眼秦枫捂着的位置,“包括给导尿管消毒。”
“我知道,他每次都脸红来着,估计是没见过秦哥哥我这尺寸的。”
秦枫挑挑眉毛,嘴角刚扯开就看见钱越端着托盘进来,忙把嘴闭上。钱越的手一向很轻,甭管是插管还是扎点滴,拔管更不用说了,从来没人说他处理的疼。
可秦枫被拔管子的时候,疼得叫穿了三层楼板。
巡完房,签过夜间用药单,何权换好衣服准备回家。走到停车场,他看到郑志卿的保时捷还停在自己的车旁边,下意识地回身仰脸看了眼郑志卿那间办公室的窗户。窗户还亮着,看起来还在加班。
邵俊升坐在郑志卿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表情凝重。
“这么说,阿权降级是降定了?”郑志卿微微皱眉。
“他读博时虽然在中心医院有工作记录,但档案还在学校里,不能计入工作年限。”邵俊升十指交握置于桌面,“如果开了这个绿灯,那一年要多出多少个主任医师?他们够资格么?”
“别的人我不知道,但阿权绝对够资格。”郑志卿目光坚定地看着对方,“他救过的人,恐怕比你见过的都多。”
邵俊升摇摇头:“郑志卿,我在跟你讨论制度。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国家作出这样的规定是有依据的,严审工作年限就是怕被经验不足的庸医钻了空子!”
“邵处长,请等我半个小时,带律师函一起走。”说着,郑志卿打开电脑调出律师函的模板。
邵俊升猛地拍了把桌子,愤然起身:“你要起诉省卫生厅?简直是胡闹!”
“别跟我打官腔,邵俊升,我起诉过纽约州政府,而且赢了。”郑志卿也站起来,贴着桌子倾身向前以身高差向对方施加压力,“我不会大正的名义向法院提起申诉,而是阿权个人,从这一秒开始我就是他的代理人,有任何问题,让你们的律师来跟我沟通。”
“郑志卿,你是不是傻?何权会念你的好么?”邵俊升突然笑了起来,“当初你不是要出国么?为什么还要报中心医院的实习生?你根本就是为了把那个名额留给何权,可他为此对你表示过一丝一毫的感谢么,还不是把你甩了!”
郑志卿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邵俊升。邵俊升和他的综合成绩不相上下,何权排名在他们后面。当时摆在邵俊升面前的路有两条——进中心医院,或者去考公务员。公务员的考试和中心医院的考试日程重叠,倘若不是郑志卿报了名,邵俊升一定不会放弃成为外科医生的机会。
事实上郑志卿在报名参加中心医院的实习生考试之前,就得知了父母在美国安排好学校的消息。他试探过何权的意思,发现对方不愿意出去,而是憧憬着能进中心医院的胸外科。但当时的何权根本争不过邵俊升。深思熟虑过后,他做出了挤掉邵俊升,替何权争下实习生名额的决定。
看到现在的何权,郑志卿确信,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无比正确。只是他不能说,何权的自尊心太强,倘若得知实习名额是这么来的,怕是要窝心一辈子。
见郑志卿沉默不语,邵俊升摇摇头,语气不无惋惜:“你可以说我对何权有偏见,郑志卿。但你好好回忆回忆,你们交往那么长时间,一直是你在照顾他。他脚崴了,你背着他爬教学楼和宿舍楼,一天爬十几个来回。可你胳膊骨折的时候,他帮你干了什么?教授安排的活儿,只要有钱赚的你都让给他,是,你家不缺钱,可他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么?反倒能因为你往他抽屉里塞了一千块钱就跟你闹分手。”
“他对我好不好,这儿有数。”郑志卿抬手指向胸口,“我们之间,阿权付出的更多,只不过他的态度稍显傲慢不容易被人理解。邵俊升,如果你记恨当初争实习生名额的事儿,冲我来,别去动他。”
“我没那么小心眼,而且我也不认为自己的职业道路选择有任何问题。”邵俊升坐回到椅子上,也示意郑志卿坐下,“何权是被人盯上了,我呢,也不喜欢被人当枪使。但这事关规章制度,我必须要秉公处理。志卿,如果你执意要保何权的主任医师职称,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郑志卿凝神。
“去找中心医院,让那边出一份证明,证明何权的档案没调走是他们的疏漏造成的,并以医院的名义承认何权的工作年限,这样我也好对上面有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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