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
被靳振波当头吼得晕头转向,林竹把电话换了个手,撑身坐直:“靳导,您别着急……”
脑子不大清醒的林竹轻吸口气,活动着手腕坐直:“您找不着钟老师了?什么时候的事,助理还在吗?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
“助理在,穿着他的衣服,他自己跑了!”
靳振波火冒三丈:“就他钟影帝清高!孤傲!不为五斗米折腰!制片人记住他了下次就能给他好资源,他现在这么光杆司令的带着你们几个,吃完老本拍什么?”
老一辈圈内人对经纪人的工作了解不多,依然固执刻板地坚守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准则:“没戏拍了怎么办,昔日影帝沦落街头无人识,为商家走穴捞金?!”
林竹震撼莫名,忍不住想象着这些老前辈朋友圈里都流传着什么内容,好声好气道:“是是,多谢您了,我回头跟钟老师说说……”
靳振波有人捧哏舒服了不少,火气稍平:“得好好说说他!”
头等舱里还有别的乘客刚刚登机,乘务员正忙着询问喜好要求。靳振波动静太大,林竹连忙把声音调低,全力配合:“一定好好说说他……”
钟杳毕竟还得在组里演戏,林竹顺着靳振波的话头,再三保证了一定好好教育自家不上进的钟老师,才总算安抚下了唠叨个不停的导演。
林竹挂断电话,轻舒了口气。
钟杳还有第三场戏,现在应该还没回酒店,不想见制作人的话,说不定就是跑到哪儿躲起来了。
黎奕杰就是走制作人的关系进组的,制作人和华英脱不开干系,双方早晚要彻底撕破,不去见这一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竹靠回座椅里,静坐半晌,心底的纷乱一点点散去,虚攥成拳抵抵唇角,没忍住轻轻笑了。
靳振波作为国际级导演,说戏的水平不容置疑,几句话居然就出了画面感。林竹听着他唠叨,已经差不多拼凑起了钟杳今天的行程。
哪怕是从旁人口中知道了钟杳的消息,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林竹不能再多想钟杳为什么没回消息的事,只能尽力捡着好的想象,给钟杳找了充足的过于忙碌无暇回复的理由,让那一点点暖意在胸口生根发芽。
手腕还是疼,关节僵得没什么力气,身上也跟着不舒服。
林竹挪了挪,和乘务员要了两条毯子,准备在起飞之前先睡一觉,尽力攒足精神。
下了飞机就要跟华英真刀真枪地针锋相对了,他现在的状态无疑还不行,必须得把那些念头先压下去,哪怕之后会卷土重来浩浩荡荡地反扑……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先把这一关过去再说。
林竹慢慢调整呼吸,让情绪平复下来,彻底进入经纪人的工作状态。
背后传来细微动静,坐在后面的乘客不知道折腾什么,和乘务员低声说了几句话,掉换了个位置,径直坐到了林竹对面。
这趟航班的头等舱是专门划分出来,又按照两两相对的包厢模式隔出来的,舱里一共只有两个人,怎么坐都坐得下,也没什么孰优孰劣。
林竹阖着眼,裹着毯子缩在沙发里,凭着动静隐约察觉,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起身准备换个位置,却忽然被轻轻攥住了手臂。
林竹皱皱眉,回身:“先生,您——”
林竹眸子微微一缩,看向眼前这个前几分钟才火急火燎上了飞机、坐下之后又不懂规矩胡乱换座的不速之客,心跳飞快。
他的目光微微收缩,顺着那只熟悉的手上移,轻悸着抚过风衣、口罩和遮了大半张脸的墨镜,定定凝落在对方的身上。
林竹几乎不能动了,胸口烫得一阵阵发紧,怔怔望着他。
“幸亏延误了,差点就没赶上。”
钟杳摘了墨镜口罩,极轻地舒了口气,起身放下格挡,把人整个圈进怀里。
林竹身上几乎僵硬,眼前一阵阵泛着白雾,胸口激烈起伏,忍着手腕疼用力掐了把大腿。
他是做了什么好梦了……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从这儿看到钟杳?
环绕着他的气息太过温暖,林竹发抖得厉害,无数念头堵在胸口,乱糟糟搅成一团。
林竹哑着嗓子,艰难出声:“哥——”
林竹闭了闭眼睛,尽力让自己清醒下来。
钟杳不能跟他一块儿回去。
他是要去砸别人家楼的,这种事无论好坏都得经纪人担着,钟杳不能在这种事上亲自出面。
如果钟杳是因为不放心这件事才赶过来,哪怕跟着去了也于事无补,说不定还得尽力隐藏踪迹,免得被狗仔抓住大做文章。
如果钟杳是因为不放心他……他就更不能让钟杳担心。
他现在已经禁不起任何人的担心了。
剧组那边明天还有戏,钟杳没请假就说明不打算错过去。要是这么短的时间来回折腾两趟,就为了跑这一回,太辛苦也太折腾人,于情于理都实在没什么必要。
不管因为什么,都得把人劝回去。
林竹轻吸口气,尽力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正准备劝钟杳回剧组,耳边却已经传来钟杳压低了的嗓音。
钟杳:“我觉得他们制作人……制作人要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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