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矫健腾身,找到了钟杳的手机,熟练地解锁打开消消乐,背对着浴室肩背笔挺,手机平举在胸前,玩儿得规规矩矩认认真真。
钟杳在浴室里,目光扫过,忍俊轻咳,抬手打开花洒。
……
直到钟杳擦着头发换了浴袍出来,林竹还在漫无目的地扒拉着手机上的卡通小动物。
熬到钟杳收拾好东西、嘱咐他早点儿睡觉,侧身在床边躺下阖眼,林竹才一鼓作气起身,飞快溜进了浴室。
外面的空调开的有点儿凉,钟杳特意多开了一会儿暖风,整个浴室依然是暖洋洋的,水汽也被暖风蒸干了大半。
钟杳背朝浴室躺着,林竹多少松了口气,尽力放轻声音脱下衣服打开花洒,确认了水声大概能盖得过自己的声音,才终于轻轻轻轻地叹了口气。
酒店的服务周全,浴袍浴巾就在浴室里,洗发水和沐浴露也都不需要人送,钟杳洗澡的时候又没有喝口水、抽根烟,坐下打盘麻将的习惯……
林竹想了整整十分钟,居然一个能让自己借机回个头的理由都没能找到。
马上就要杀青,估计是最后一次有机会住这间房了。林竹有点儿失落,在花洒下面追着尾巴转了两圈,接了捧水扑在脸上,正要重新振作精神,目光忽然落在浴室的镜面上。
原本干了大半的玻璃隔档被水汽一沁,重新显出了隐约的痕迹。
好像……有人在这儿就着水汽乱写乱画过似的。
玻璃每天都会擦,这间房也没有别人来过。林竹实在想象不出钟杳还会在洗澡的时候在这上面写字画画,忍不住生出浓浓好奇,凑过去仔细辨认半晌,眼睛忽然睁大。
模模糊糊的“笋”字停在镜面上,笔触柔软温存,一笔一划认认真真,一点儿都看不出钟影帝平时签字时的笔走龙蛇。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是他坐在床上的位置。
林竹心跳轻快,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分明热度。
钟杳怎么……
林竹用力揉了揉脸颊,晃晃脑袋,深吸口气缓缓呼出来。
一定是追星追得太久了,滤镜太深厚。不然钟杳怎么每次做点儿什么,都能这么轻易让他脸红呢?
那一点点失落早就被冲得一干二净,林竹按着想哼歌的冲动,壮着胆子飞快地在边上一笔一划写了半天,自顾自高兴地看了一会儿,唇角悄悄抿起来。
钟杳已经躺下,等一会儿水汽一散,就又什么都看不出来了,明天有人擦玻璃,也不会留下证据。
万无一失。
林竹高高兴兴地钻回热水下,抬手抹了两把脸,惬意仰头任热水迎面浇下,奔波了一天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
钟杳悄悄转身,朝隔档的玻璃上扫了一眼。
从外面看,浴室里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清楚。
水汽朦朦胧胧地附在玻璃上,隐约能看得到林竹这么多天下来仍显单薄瘦削的身影,被蒙了层柔光似的,安安静静拢在水下,却依然能透出鲜亮又蓬勃的生气。
像是株新生的竹笋,多重的石头都压不住,哪怕磕的伤痕累累了,也依然一往无前地往上蹿着。
钟杳心里发软,轻轻笑了笑,担心经纪人面薄,正要转身躺回去,目光忽然被玻璃上新的字迹吸引。
浴室里的灯光要比外面明亮很多,暖洋洋的亮黄色光芒透出来,给那些痕迹镀上了一层软软的金边,活活泼泼地亮在他眼前。
即使投过来的字是反的,也能轻易认得出来。也不知道已经手握四十来个签名的经纪人什么时候学会了他的笔迹,热热闹闹地写了一墙的钟杳,有大有小有高有低,把他写下的那一个笋字围得水泄不通。
钟杳揉揉额角,瞳底泛起清浅的哑然笑意。
林竹洗好出来前,钟杳特意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侧,呼吸安稳绵长。
影帝级别的演技经纪人还是分辨不出的,林竹试着轻轻叫了他两声,没见钟杳回应,就彻底放下心,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在床上躺下。
期待是真的,紧张也是真的。
林竹来回烙了几次饼,听着身边安稳的呼吸声,头一次越发心慌意乱睡不着,煎熬十来分钟,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
——床其实足够宽敞,睡两个成年男性绰绰有余,哪儿都不至于碰到哪儿。可毕竟对面就是钟杳,万一自己睡迷糊,把钟杳当了家里的抱枕……
林竹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硬着头皮起身,悄悄下床搬了几趟东西。
钟杳佯作睡得沉了,任背后悉悉索索的不知道折腾什么,一直忍到林竹呼吸绵长安稳睡熟,才终于耐不住好奇回身。
钟杳没能看见林竹。
经纪人大概是睡在了床的另一侧,能听得见轻轻浅浅的鼻息。
一度被海外的某知名纪录片导演诅咒过魅力大减的钟影帝面前赫然摆着一溜坐垫抱枕,两两一组垒成碉堡,坚不可摧地摆在了床的正中间。
第39章
翌日清晨, 林竹被特意上好的闹钟叫醒, 悄悄从堡垒一头探身望了望。
窗外还暗着, 抱枕依然好好地支着。
钟杳似乎始终没换过姿势,仍侧身躺着安静沉睡,手机随意扔在枕头边上, 电量耗竭的小红灯正拼命地闪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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