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啦,”梁真不闹了,搀着邵明音一起站起来,邵明音握着钥匙,梁真握着他的手。
梁真道:“我们先回家避避雪啊。”
邵明音曾经住过的地方离高中很近,如果不是雪天,十分钟就能从校门口进小区大门口。如果是平时走路,梁真总会习惯性的比邵明音走得靠前,邵明音也不喜欢别人走在他后面。但今天梁真一直都是在邵明音身边,遇到拐角或者是楼梯,都是邵明音先迈开步子,梁真才会跟上。
邵明音没问梁真是从哪里弄来钥匙的,但当他站在那扇门前,钥匙入锁孔后确实是能扭动的。邵明音没拧,他把手放下了,深吸一口气后他看向身边的梁真,梁真鼓励地看着他。却没有帮他。
他不知道自己之后低头站了多久,当手再次握住钥匙,他缓慢地转动了两圈。当最后一声保险锁启开,邵明音抽回了钥匙,手腕一抬,将那扇门推开了。
那扇门也是缓慢打开的。他原本以为受限的视角里会满是落灰的家具,但他一眼望过去,他最先看到的是开着窗帘的阳台的推门,他能看到屋外在下雪,他同样能看到外面的光。
这时候梁真低下头,在他脖子上蹭了蹭,询问可不可以请他进去。邵明音就自己先进去了,拉开鞋柜后看到熟悉的拖鞋后他先是一愣,然后拿出了一双递给梁真。他自己则只是脱了鞋,走到餐厅后大理石地面的凉意才透过袜子传到脚掌。
那凉意瞬间就让他的视线一阵模糊,是想到他每次不爱穿拖鞋被发现了,他妈就会拿着双拖鞋追着他让他穿上。
他听到什么落地的声音,他低头,看到自己脚边有双拖鞋,梁真已经直起腰了,和他说地上凉,穿拖鞋啊。
邵明音穿上了,他看着眼前被一块固定的屏风隔开的客厅,总觉得和三年前一样,又觉得和三年前不一样。他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像是置身在梦境里,他不觉得自己该往前走那一步。
于是梁真走过去了,走到那边背对着邵明音的屏风前,他上上下下地看,他“哇”了一声。
“哇,”梁真是说给他听的,“邵明音,原来你以前长这样。”
邵明音有些不好意思的扯扯嘴角,他当然知道梁真都看到了什么。他们家约莫是在他读小学二年级时搬到这儿来的,所以定做的照片屏风上,他的照片也是婴儿和五六岁的时期最多,每一张都很影楼风,让穿什么衣服穿什么衣服,让做什么动作做什么动作。后来邵明音长大了,看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害臊,想让他妈把屏风换掉。但他妈妈怎么可能觉得那样的邵明音不可爱呢,不仅不撤,他之后拍了什么照片,他妈妈都爱往那张屏风上贴。
他走过去了,和梁真一起。他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也看到了贴在右下角的一张一寸照。那是他刚进警校时拍的,穿的制服肩上只有一道拐,他没有笑,但又因为五官没有太多的攻击性,他虽然是酷酷的看着镜头,也不会让人觉得凶。
“他们天天都看着你,”梁真道,“他们很想你。”
邵明音摇头,是不相信:“是你准备的。”
你比我先来的石家庄,你弄到了钥匙,你准备了这一切。
“不是的。我一来,这个客厅,这里面的房间就是这样的,我只是打扫了一遍,”梁真往屏风镂空的凹槽里一抹,摊开手指给邵明音看:“我长记性了,把这些地方也擦得干干净净呢。”
“你要去父母房间看看吗?”梁真问,也侧开身子,给邵明音让出路,“我发誓,里面原本是什么样,现在也是什么样。我什么都没碰。”
那是邵明音第一次听梁真这么正经,他没办法拒绝,只能往前走了两步,拧开了门把手。梁真也确实没有骗他,开门后能闻到很淡的陈旧的味道,是真的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他往里走,走到床头坐下,他拿起了自己一开门就看到的立在床头柜上的相框——照片还是以前的照片,但相框换了。原来的那个相框被他爸爸摔碎在地上后扔到了垃圾桶,包括他高中的毕业相册。
他将那张照片放回去了,手指勾着床头柜的那个小扣纽,他抖着手慢慢拉开,那里面躺着的是他的毕业相册。
他拿起来了,转过头冲梁真笑,问他要看吗。
梁真其实早几天就看过了,但他没有说,只是坐在邵明音旁边,看着他一页一页的翻,并且回忆当时拍照的场景。
“这张是大家一起在操场上扔书,就是我们刚才玩雪的那个操场。里面没有我,因为我坐在他们身后的地上,我看着他们网上抛书,我没有。”
梁真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
“就是不想做这个动作啊,就是觉得高考还没考呢,哪有那么开心,不想装。”邵明音耸耸肩,“高中嘛,我也会中二的。”
“这张是和班里其他五个男生一起拍的。我们都高,都坐在最后面,所以关系读挺好的。其中一个眼睛有点小毛病,配的眼镜碰到光后颜色就会变深,跟墨镜似的。我们当时就各自搞了一副眼镜,在镜片上贴黑纸,和他一起拍了这张。”
“这张好蠢啊,”邵明音说得是一个男生单手撑地,其他围着他的男生跟受到冲击波一样的往后退。梁真指的其中一个跳的老高的说这不是他嘛,邵明音就连忙要往后翻,死活不承认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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