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莎缓缓地讲述,“我在P市经营一个卖酒的店铺,你知道,为了亲自品尝那些酒窖中橡木桶里的原浆我几乎走遍了南部的每一个酒庄。去年夏天,在朗格多克的一个酒窖里我遇到一个技师,彼此聊了起来才发现他是大两届的校友。不知怎么的话题扯到了他的性向上,他说他是个同志,当年在大学里还曾经交过一个来自东方的男朋友。后来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彦清突然站起来,转身要离开。丽莎说:“你是希望我在这里说完还是到Henri面前说?!”这句话像生生扼住了彦清的咽喉,他胸膛起伏着,无力地坐回到椅子上。
萧和阿果注意到老板的表现十分反常,他脸色苍白,浑身发抖,额头上有汗滴下来,就像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疟疾。而他对面那位美丽的女士则毫无怜悯地说着什么。
彦清低声地哀求了句什么,那女士则完全没有停止的打算,时而摊手,像在讲什么好笑的事情。“事情就是这样。”丽莎看着他,“我那位如今是葡萄酒酿造师的朋友,也许你知道他的名字,他叫……”
彦清突然神经质地打断她,很激动而隐忍地说:“是不是只要我和他分手就好了?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吧……分手就可以了吧。”他眼神闪躲慌乱,像极被逼入绝境的食草动物。
一只手放在彦清的肩膀上,这让他大大惊慌起来,猛然回头——是萧,阿果也凑在不远的地方担心地看着。
“老板,你没事吧?”
彦清此刻的状况非常不好,像见了鬼一样,木木怔怔的,用F语回了句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他脑中语言转换的功能也暂时瘫痪了。
那外国女人随即说了句什么,推开面前的蛋糕碟子,起身拿起外衣飘然而去。
在这个过程中彦清一直怔怔的,不说话,没反应。
阿果有点害怕地低声嘀咕:“完了完了,难道刚刚那个是外国巫婆,给老板下了蛊?越想越像,她不仅长得漂亮,还是个红头发……或者她会在半夜的时候去吸老板的血?”
萧不管这个兼职网络码字民工的癔症发作,担心地轻摇彦清的肩膀,“老板,你怎么了?”
彦清此刻的感觉仿佛身处水中央,受灭顶之灾,四周清晰而荡漾,寂静而疏离,那些水压在他的皮肤上,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一张嘴就好像空气从嘴里流失,他感到窒息,捂着自己的喉咙和胸口,慢慢滑到在地上。萧和阿果紧张扑过来,他们的脸也好像在水波扭曲荡漾,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彦清听不见。黑暗降临,他和世界隔绝了关系。
彦清昏死过去在小小的面包店里引起了极大的恐慌,阿果抱住他拍脸,萧冲到后面想拿点水出来,欧阳小花胖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也跟着跑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肖人说就迅速掌握了情况,从阿果手里接过人,大力掐人中,用的力气大得好像要把彦清的嘴唇按塌下去。
可是彦清还是没有立刻醒来。
小花又换了种疗法,她拿了杯水,大喊,躲开!然后吸了口水,腮帮鼓鼓的,然后气势如虹地喷出去。
萧和阿果及时躲闪开,只有留在原地的彦清弄了个狗血喷头,然而还是未醒。小花回到后厨,又拿了一大缸水,虹吸进口中,又噗了过去,彦清已经跟掸了农药的蔬菜似的,湿哒哒的了。
就在彦清彻底沦为落汤鸡之前,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如诈尸一样坐了起来,把他的伙计又吓了一跳,欧阳小花的一大口水吓得吞咽下去。
彦清的眼神懵懂涣散没有焦点,阿果战战兢兢地问:“老板,你怎么样了?刚刚那个女的对你说什么了?”
彦清说:“我要回家。”站起来就这样光头光脸的要出门,还是萧给他拿了外衣,送他回去。
陈建林吃饭吃到一半丽莎携安迪飘然出现,不用想,是陈京萍的“好意”。
陈建林对这个姐姐是无语了,“你心术可够歪的,这就给我找上小三了?你这是报复社会啊还是怎么的?”因为昨晚的事和刚刚陈京萍的撮合,他面对前妻略有尴尬,也无心恋战,只稍微和丽莎打了个招呼便要走。
丽莎说:“帮我和Yves道谢,刚刚我去了他的店,吃到了很不错的拿破仑。你说的对,他的手艺不错。”
陈建林就一下子定住了,转身虎视眈眈地看着丽莎,“你去找他了?说了什么?”
丽莎耸耸肩,摊开一只手:“不打算请我和安迪吃点东西吗?我饿了。”
安迪倒不客气,已经开始点起菜了。
陈建林觉得目前的状况有点复杂,他因自己不能掌控局面而稍稍有了点焦躁感,然而他这个年纪已经对困难和挫折有了一定的预期,如果将其视为生活本身的途径而不是障碍的话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当然理论上是如此。故而,他尽量平心静气地接受挑战,“好吧,我请客,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他重新坐下。
陈京萍说:“你看这多好,一家人吃个饭又没什么。”
陈建林和颜悦色说:“那么你看你是不是就不要打扰我们‘一家人’团聚了呢?”
陈京萍吃软不吃硬,此时也大概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就笑说:“你这是过河拆桥。”收拾东西走人,临走还不放心地低声叮嘱,“对人说话客气点,大老远来的,还有孩子的面子。好容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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