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童历钦有点尴尬,“应该是,没听到。”
童宴没问他,当时没听到就算了,后来应该看见了,为什么不回。
这种事情是从小开始习惯的,那时候童宴太小,不懂事,童杨一疯出去不回家,他就给童历钦打电话,没什么说的,就翻来覆去地告童扬的状,“不跟我玩”、“不带我”、“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就这么几句。
童宴是真的闲,童历钦也是真的忙,多被童宴骚扰几次,慢慢就少接他的电话,反正家里有保姆佣人,真有事不会不知道。
忽略着忽略着就习惯成自然,他给童宴打电话时总能找着人,这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您早点休息。”童宴说。
“好,好。”童历钦说,“成绩出来告诉爸爸一声。”
挂了电话,继续给手机充上电,走出去一截,童宴又返回去,先从抽屉里拿出检查报告,拍了张照给童历钦发过去,才去找卓向铭拿他刚拼了个开头的机器人。
不知道卓向铭藏哪了,童宴找半天没找着,书房这种地方又不能随便乱翻,只能又讨好他,卓向铭推说自己工作忙,童宴在他腿上足足坐了五分钟,他才从自己的办公椅下面把小机器人拿出来。
另一边,童历钦在家坐卧难安。
面对空荡荡的大房子,他终于意识到,紧跟着童杨的脚步,童宴也长大了。他把童宴的监护权给出去的那天就该明白,虽然是一声不响的,但童宴的确长大了。
童家别墅不再是他唯一的探索乐园,漆黑的阁楼不再能吓哭他,最初哭泣着需要父母信息素安抚的小孩永远地留在了过去,他不会一天又一天地等着自己回家,小孩成长太慢也太快,家人之间的陪伴耗不过等待,如果当下没能抓住,那时候他没给,现在同样是给不到的。
童宴磕磕碰碰地长大了,理论上没受什么罪,但父子间也实打实没留下多少共同的记忆。
总在想以后,过一个月,过一年,到现在,终于童宴也要脱离这个“安全区”出去闯荡了。
当他爱上了某个alpha,爸爸和哥哥就不再是他期待温情的全部来源,但以童宴的性格来看,他依然不会是感情中处于掌控地位的那一个,在得到前他习惯性付出,如果对方不肯给出回应,他还是会日复一日的等待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假想在童历钦看来无法忍受,他是自然而然就那样对待童宴了,这十几年来都是这样,但此刻把这种行为套到另一个完全脱离童家的人的身上,他才发觉整件事的不可理喻之处。
柔软的期待不该被任何人辜负,童宴的爱总是全心全意的,你完全能感受到他在爱你,对你的信任和期待,不会因为一次又一次的落空而减少,好像他天生会爱,好像他天生拥有无穷无尽的爱。
但这不是爱被忽略的理由。
逻辑上是讲不通的,爱被忽略,竟然是因为对方有足够多可以拿来挥霍的爱。
童历钦感觉到后悔,但那后悔比较模糊,似乎模型初现,但又很快隐去了。
不过童宴等不及星期天就跑回卓向铭家的行为,算是彻底在童历钦那里坐实了他对卓向铭的单恋。
想想他刚结婚那两个月,哪次不是盼着周五,周末拖到不能再拖才走,现在这样,鬼才信他没有春心萌动。
童历钦发愁,但这烦恼无处可说,童杨就不考虑了,下属也不适合讲这些。要说熟悉的女性朋友,竟然只有一个——童宴名义上的婆婆,林悦华。
不过仔细想想,童历钦觉得这个倾诉对象也不太合适。
毕竟当初联姻,两家都不是奔着假戏真做去的,童宴岁数小,跟卓向铭差了快十岁,想来应该不只是自己这边不愿意,卓家也不会觉得两个人能成。
这样一来,他对童宴的第一段感情竟然一点忙帮不上,大概仅可以为童宴提供一个受伤后躲避风雨的居所。
独居多年沉默寡言的alpha被小儿子明显的早恋倾向困扰着,看了两遍童宴发过来的检查报告,倒了杯酒喝才睡下。
童宴倒是一点没察觉,在卓向铭二层小楼里待得很惬意。
一个十八,另一个二十七,都不小了吧,但是放着恐怖片,你戳我一下,我推你一把,玩到十二点多,童宴困了,才回去睡觉。
先到童宴的房门口,卓向铭送他进去,童宴三两下爬到床上,闭眼就要睡了,卓向铭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关了床头灯准备出去,童宴又低声叫他:“哥哥。”
“嗯?”
童宴说:“什么时候可以一起睡觉啊?”
卓向铭被问的一怔。他回身在童宴身边坐下,童宴眼睛还闭着,朝后挪了挪,给他腾开地方。
“你想一起睡吗?”卓向铭问。
童宴道:“不知道……但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而且婚都结了,还是分开睡,好像有点奇怪。”
顺序颠倒的恋情确实让童宴迷惑,他能明白自己对卓向铭的感情,但进度他却没法掌控。好在卓向铭足够足够令人信任,他愿意跟着卓向铭的步伐,“可以一起睡吗?”
卓向铭觉得自己简直是在争分夺秒地崩人设。
童宴周末带回来的表格需要两个人一起填写,上面童宴对监护人的评价大概是成熟稳重、对自己认真负责、很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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