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轲带他们帮亚星修了船?”周子苑问。
“——因为子轲要找一个人啊。”吉叔轻声慢语道。
安保公司的人还称,修船的事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子轲一直留在那条船上不走,太不安全。
怪不得,周子苑这下明白了。她前两天还觉得网上的报道不可思议,像她弟弟这样的人,平时对身边人不管不问,从不插手人家的闲事。对于家里指派的保镖、护航船等的都深恶痛绝,从没正视过。好端端的,子轲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去“拯救亚星”,做什么大好人。
周子苑试探着问:“子轲让他们找的人是谁?”
吉叔犹豫了一下:“说是……同公司的一个前辈。”
周子苑脱口而出:“真的?”
吉叔看周子苑这反应,他顿了顿:“他们也没有细讲,只说子轲当时心情不好,所以他们只管找,没有细问,找到人他们就撤了。”
“那昨天在海滩上又是怎么回事?”周子苑追问道。
吉叔说,昨天的事情安保公司一样不太清楚:“说是,子轲昨天一早就联系了他们,叫他们全天待命。他们当时猜测子轲可能有回国的打算,但白天过去了也没什么动静,是到了傍晚的时候,子轲才突然叫直升机过去的。”
年轻男人从楼上下来。周子苑问吉叔:“然后呢,直升机过去的时候,子轲和——”她一顿,“子轲当时情况怎么样?”
吉叔道:“哎哟,这个他们没说。”
周子苑说:“这怎么能没说呢?”
年轻男人在身后搭腔了:“你就别难为人家安保公司的了。”
周子苑往餐厅走,小声问吉叔:“那爸听了以后说什么没有?”
“倒是没说什么,”吉叔细想了想,“哦,老爷子跟他们确认了一下,是不是子轲主动跟护航舰队联系上的。”
周世友一顿早饭快吃完了,周子苑两个年轻人才过来。周子苑坐下,周围人给她上早点的功夫,她握住周世友搁在桌边的手,语气放得轻:“今天起这么早啊,爸爸。”
周世友年迈的眼皮抬起来,先看了那边的年轻男人,又看了眼前的周子苑。
“汤贞是谁。”他问。
周子苑抱着家里座机,在沙发上打电话。康复中心的金护士长在电话里说:“你弟弟是有点奇怪,我已经和他说完一遍了。他又问我,病人得这种病,和以前受过的‘一些伤害’,有没有关系。”
“我问他具体是什么伤害,他不说。然后我告诉他,当然有。”
年轻男人吃过了早点,正换鞋,窗外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他准备去上班了。周子苑这时风风火火跑过来,年轻男人拦住她。
周子苑和他说:“我搭你的车去康复中心。”
年轻男人无奈道:“吉叔昨天刚偷偷去了,让你弟撵回来。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周子苑坚持道:“我感觉子轲情况不太好,真的。我怕他……”
年轻男人说:“他连你爸的护航船都能拉下脸来找,你以为他关键时候分不清轻重。”
周子苑下意识道:“可是以前妈刚走的那段时间——”
她说了一半,停顿了,欲言又止。
年轻男人看她。
年轻男人拉开家门,让周子苑先走。
他们一同下了门外楼梯。司机在前面打开车门。
“虽然拿蕙兰阿姨和汤贞来比不大合适,”年轻男人站在车外,手撑着打开的车门,“但你没必要这么担心。”
周子苑半坐进车里,眯着眼睛抬头看他。
“那个时候蕙兰阿姨去世了,现在,”年轻男人对她道,“汤贞还没死呢。”
“不仅人没死,以他,以他们公司目前的处境……”年轻男人一皱眉,说,“就看你弟弟怎么想了。”
周子苑问:“什么意思?”
*
温心坐在康复中心的一楼餐厅里,低着头一动不动。
她两只眼睛还是肿的,到这会儿,时不时还会流出眼泪来。昨天傍晚,她把汤贞老师弄丢了。她站在空荡荡的沙滩上四处看,她嘴里喊,汤贞老师,你去哪里了。
越来越多的歌迷和工作人员被吸引过来了,并没有汤贞的身影出现。这时还有媒体人抓到了温心,他认出温心就是那个在汤贞自杀送院时,追在救护车后面痛哭失声的小助理。
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温心说,你们帮我找找汤贞老师,可所有人都盯着她,包围着她,用手机拍她慌张失措的模样,他们在镜头背后问她怎么了。这时肖扬出现了,他把温心扶住。温心已经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后来很多人的脚步离开了她。子轲把汤贞老师从大海里找回来了。
子轲很快带走了汤贞老师,跟随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医生。温心在沙滩上抬头看,她置身在直升机螺旋桨下带起的这一阵旋风中,什么也听不见了。
沙滩上人群迟迟不散,议论声热络,许许多多的人在打电话,他们口中全是“汤贞”两个字。温心的腿直打软,是祁禄把她扶了起来。温心一见祁禄,她那眼泪便又下来了。祁禄蹲下,祁禄脚下也不太安稳,他把温心从沙滩背起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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