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贞老师,你还是没有方遒的消息吗?”年轻女孩儿的声音透过了电波传来,努力镇定着,“我要结婚了,我承受不了了,警察一直没有捞到方遒的尸体,闫总说他会帮我试一试的……汤贞老师,你当年帮了我和方遒那么多,我还说婚礼要请你当司仪,可现在我要结婚了,我还是找不到方遒在哪里——”
汤贞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听到火车发动的声音。
反倒是救护车的声音先从身后不远处响起来。
“我错了……”汤贞摇头道,他转过头,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嘴里喃喃的,“我错、我错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辆雪白的救护车闪着急救灯从身边急速驶过,溅起雨水。
“小周……”汤贞往前扑过去了,“小周!!!”
周子轲一直叫阿贞的名字,他忍着疼痛把阿贞搂到怀里来,用手摸阿贞的脸。
阿贞忽然睁开眼了,那双眼一睁开,两汪清澈的泪水淌出来,一下子滑落到周子轲手上。
“是不是做噩梦了?”
阿贞愣愣看着他,也不讲话。
“阿贞?”周子轲问。
“……小周?”
“你怎么了?”
“我在哪里?”阿贞悄声问。
周子轲从床上起来了,他看到阿贞自己去倒了杯温水,自己掰开药盒吃药。阿贞走回来了,脸色白惨惨的,耳鬓的头发都被沾湿了,阿贞不需要人多照顾,不用小周为他担心。
周子轲坐在床边,拉过阿贞冰凉的手。
“梦见什么了?”他担心地问,把阿贞两只手攥在手心里握住了。
阿贞还有些失魂落魄,这会儿待在周子轲身边,又呆呆站了一会儿。
周子轲躺在床头,关了阅读灯,打开一盏小巧的壁灯。他拿过床头吉叔用毛巾叠的那只小泰迪熊,塞到阿贞的手里。
阿贞躺在周子轲身边,真丝睡衣外面裹了小周一件大号的起居服,他乖乖抱着小周给的熊,阖上眼睛躺在小周怀里,不惧怕那些梦魇的侵扰。
清晨时分,周子轲醒了。才五点钟,深秋时分,天还没亮呢。省略。
早晨九点钟,吉叔从外面敲门。周子轲坐在床边,只穿了条睡裤,他回头看了一眼,说:“我再睡一会儿。”
吉叔听到,下楼去了。
周子轲低头看自己腰上的伤口,他的睡衣脱下来了,弹力带重新系了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周子轲抬头看汤贞,汤贞傻站在他面前,抱着医药箱,小脸煞白。
从周子轲出车祸到现在,两天了。反倒是的时候两个人彼此之间才有了点真实感。
阿贞终于相信,他的小周还活着。做完以后,周子轲坐在床边,直接开始解睡衣的扣子,自己把最小那条伤口的纱布撕下来了。
其实只是受了一点伤而已。周子轲不再回避了,直接给阿贞看到。就像周世友说的,微不足道的小伤口。
肌肉要锻炼,就需要不断地撕裂,不断地愈合。人如果想要快速成熟,快速成长起来,似乎也就不得不忍受伤口。
汤贞头发汗湿的,别到耳后面去。汤贞盯着那条伤疤看了一会儿,又看小周腰上别的纱布,他打开医药箱,转开酒精棉球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支棉球。
伤口边缘有一些血迹,消毒过,然后重新贴上纱布,吉叔他们就不用担心了。
汤贞把棉球放上去。
小周虽然没出声音,但明显腹肌收紧了一下。
汤贞忙说:“小周,你自己擦。”
小周抬起眼看他:“你擦。”
汤贞说:“我的手拿不稳。”
小周看他,说:“以后怎么办。”
努力做完了消毒,贴好了纱布,汤贞收拾好医药箱,他坐在窗边,在早晨的阳光下,瞧着小周腰上的伤口发呆。
“又呆呆想什么呢?”就听小周问,小周拿过睡衣来穿。
“是不是他做的?”汤贞用口型问,没说出声音,好像不敢出声儿似的。
周子轲瞧着阿贞的脸,他扣好了睡衣的扣子,这会儿握着汤贞的手把汤贞拉到眼前。
“你知道是哪个他?”周子轲问。
汤贞一时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子轲很难想象这件事,当他过去一次次地发脾气的时候,他以为哥哥对汤贞真有那么重要。
可事实上汤贞就像一只兔子,趴在虎口边,似乎以为这样了,整座森林就都会安全。
一个魔鬼,就算没有了“汤贞”作借口,迟早还会有下一个。欲是无底洞,是区区一只兔根本填不满的。
“他不会有机会再接近我们了。”周子轲对汤贞说。
甘霖这天早晨坐在马场办公室里看报纸,报纸上说,万邦发展基金资金链疑似出现问题,万邦副总经理黄健雄引入了一家投资公司,伯新资本,共同合作,共谋未来。伯新资本是近几年声名鹊起的欧洲基金业新贵,因为和嘉兰国际集团在岛屿开发上的合作,成功打入中国市场。此次与万邦接触,伯新资本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据业内人士讲,万邦集团近几个月事故频发,伯新资本在这个时刻雪中送炭,极有可能达成更深度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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