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隽还真就听话放手了,只不过跟着跨进了电梯。
两人并排站在封闭的电梯里,谁也没说话。
霍长隽这边心脏还在一抽一抽地疼着,把过去混蛋不懂事儿的自己骂了个遍都不解气。徐耘安那边在沉默中逐渐回复理智,想到自己方才冲动之下把狠话说过头了,姿态难看得很,也想到了霍长隽这样算什么,丢下现任去追前任,想来个齐人之福吗?自己又算什么?
果然想多了,徐耘安强行刹住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进行有丝分裂的想法和情绪,面色不善地走出电梯,到公交车站等车。一路上霍长隽跟在他后面,大晚上的跟个背后灵似的。
“都这个点了,公交车停运了,我送你回家吧。”霍长隽终于开口,没等徐耘安答应与否就拽着他走。徐耘安也挺累了,一晚上内心像坐了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没力气再去挣扎什么了。
一刻钟后车停在了徐耘安的小区门前,霍长隽提出要把他送上楼。
徐远安解开安全带,想起来的路上电话响了好几遍均被挂断,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方霓的名字,似乎在佐证之前对两人关系的推测,顿时一股酸意上脑:“不用了,霍先生回去陪你女朋友吧,以前注意点分寸别再来找……”
那个“我”发音刚出了一半,徐耘安就被稳稳当当地抱了个满怀,霍长隽洗了澡,身上残留着的柠檬味的沐浴液清香搔得他鼻尖有点痒。
他就这样紧紧抱住徐耘安,尽量贴紧汲取身上的温度,一只手动作略慌乱,有一下没一下地揉他的后脑勺,似乎这样才能缓解他一路上的忐忑不安、自责愧疚等种种负面情绪,半颗脑袋埋在肩上闷闷地说:“你在吃醋,你还是在乎我的,刚刚那番话是气话对不对?”
第二十五章 天生招人
徐耘安没回答,泄气地靠在霍长隽怀里。发泄一通后内心得到的不是释怀的平静和轻松,而是更加难受的虚空,脑袋如一团浆糊般搅动着,无法进行任何思考,耳边嗡嗡嗡的是霍长隽的解释。
他说,他从前是个不懂珍惜的混蛋,可是对徐耘安的爱是真的,那番话只是跟父吵得狠被逼出来的气话。
他说,他当年拼命地找,才发现自己对徐耘安一无所知,连他跟谁亲近也不知道,后来才得知徐耘安家人搬家了,系主任不愿意透露任何学生的信息,他就只能回到公寓一天天守着,总觉得哪天他就会回来了。
他说,他妥妥保存好公寓里原有摆设,以及徐耘安无数关于他的画作,终于明白了他隐忍不说的心意。
他说,他爱他,很久以前,直到现在……
爱?现在再去谈爱不爱重要吗?
徐耘安用力地推搡霍长隽的怀抱,霍长隽直觉他情绪不对劲,语气焦躁地一遍遍问“怎么了”,以更大力气把他肩膀按住抵在车座椅内,双手轻轻捧起他的脸试图安抚,又放柔声音问:“安安,告诉我,你怎么了?”
“霍长隽,你天生就招人,可别再招我了,真的别……”徐耘安说这句话的时候揪住霍长隽的手臂,指关节因用力而变得有点扭曲,眼眶倏地又红起来。
这看得霍长隽心如刀割,他一字一顿地说:“你在乎我,我也爱着你,为什么要推开我?”
“为什么?大概因为……我累了,不信你了,”徐耘安甩开了霍长隽的手,叹了口气望向车窗外,声音很轻很轻,“别来找我了,这样对我对你都好。”
徐耘安颀长身影消失在视野中,霍长隽颓然瘫在座椅上,眼睛又干又涩,有想哭的冲动但没有眼泪。
以前他说什么徐耘安都信,而现在简简单单的一句“我爱你”,徐耘安是打死都不信了。
等他回到公寓,方霓还在屋里等着,换上了助理送来的衣服。几个小时前来霍长隽家串门时,盖饭上蹿下跳不小心把桌上的橙汁打翻在她身上,方霓是个容不得半点脏的洁癖,只得赶紧洗澡换衣服。
“很晚了,你该回去了。”霍长隽把脱下的眼镜随便扔在茶几上,闭眼捏了捏山根,捞起在羊毛地毯上打盹儿的锅巴,声音里没半点感情。
目睹了全过程的方霓心里憋得难受。徐耘安这样狠心如铁,霍长隽还那样执迷不悟,而自己显而易见是个插足不得的局外人,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他们之间还有可能性。
方霓情绪变得激动,起身抓住他手臂:“你别疯了,你没听到他怎么说吗?”
霍长隽反问:“那你听到了他怎么说吗?”
“你听到了他怎么说吗?”方霓没反应过来,霍长隽推开她的手,把锅巴扛在肩上,去茶几柜里找出一根烟,点着后深深吸了口,重复道,“他说人渣的那个是我,说是缠着不放想吃回头草的是我。他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我活该的。还有……我想知道,他说我跟你搞暧昧搞到上床去是怎么回事?”
方霓如遭雷击,一言不发地干站原地,霍长隽在她的无声表态中知道了答案。
可是,答案是什么早就不重要了。
霍长隽重重地叹了口气,呼出了一圈圈烟:“方霓,或许是我之前表态不清,让你对安安有所误会,我想说的是,我的确要吃回头草,我跟他就没结束过,而且这辈子就只想跟他过。他还想跟我过,这是我的福分,倘若他不想跟我过了,我就看着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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