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院的已经有学生写文章了。”
“嗯,再有法不责众,如果我们能鼓动至少一半的学生声援抗议活动,那学校基本拿我们没辙。”
“对,外校和外界媒体如果能发声的话就更好了。”
一旁不做声的姚薛忍不住提醒他们:“这事儿完了我就飞美国了,但是你们几个得想好了。”疼疼他们几个不约而同看向他。他微微蹙眉,撇了眼汪贺西:“学校虽然法不责众,但是抓住所有带头的学生还是易如反掌的。”
汪贺西突然淡淡开口:“所以这事必须由我起头。”
阳光下,大伙发现汪贺西脸上还有明显的淤青,手肘上也有一块大面积的擦伤痕迹。姚薛问他:“这次为什么这么坚持?”
他扬起嘴角:“为了雨旗。”他头一次露出这样心满意足的笑,温柔又坚定,“他不能到场,我帮他完成心愿。我必须要让王潘付出代价。”
大伙点点头:“走一步算一步吧。”“为了小胡。”
“为了自己。”姚薛垂下眼帘,“小胡已经走了,她如果在世的话,更希望看到你们为了自己而抗争。”他抖了抖材料,对大家说:“咱们开始讨论吧。”
他们聊了很久,等谈完走出咖啡馆的时候,每个人心中都压抑着一股秘而不宣的情绪,觉得自己个人的命运即将与某种宏大历史交织在一起。汪贺西与他们作别,独自走到僻静的小道,拿出一个老式手机拨通了王雨旗的电话。
“喂?”
他每次听到王雨旗那声傻乎乎的“喂”都会笑弯嘴角:“今天乖不乖?”
“神经病!我又不是你儿子。”
“你知不知道我家以前被安过窃听器,我爷爷给人打电话、家里来客人,做什么事情都有人知道。”
“你什么意思?学校难不成还监听我?”
“不会,你一个小人物没那资格。”
“……”得亏的王雨旗此时瘫痪在床,不然可能立刻跳起来骂他。
“跟你的小伙伴开过会了,一切顺利。”
“好。”
汪贺西来到了通往他寝室的花园小径,忍不住朝路旁的一棵大树走去。他记得自己曾在这棵树下与王雨旗起了第一次肢体冲突,那时候自己刚竞选完毕,王雨旗这个脑后有反骨的人来找自己,要求进入学生会。
“想什么呢?”
“宝贝……”汪贺西坐下,靠着树干,仰头看金色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光影璀璨,“如果我被扫地出门了怎么办?”
王雨旗在电话那头笑了:“我养你啊。我出去上班,你在家做家务,照顾我妈。”
“好呀。”
“你还得喊我老公。”
汪贺西轻笑一声:“好的老公。”
“嗯嗯,乖。”
“老公,你屁股还累么?”
“你这个人是不是低俗?!跟你就是没话好谈!”王雨旗拧着眉毛,骂骂咧咧要把电话给挂了。汪贺西连忙喊住他:“雨旗。”
王雨旗不响。
“你知道我们在组织一个什么活动吧?这个活动的性质……咳,结局应该不会好。”
过了半晌,王雨旗的笑声传来:“我习惯了。不重要。”
抗议一事似乎根本用不着学生会动员,沈杨的那番话和#小胡的校友#话题彻底刺激到了学生的愤怒阈值,各院系早已群雄激愤,甚至自发组织起活动来。学校在罢课事件后第一时间清理了思賢楼的鲜花和蜡烛,不少同学开始网购鲜花和花圈,每天一批,指定快递员送到学校。保安最开始睁只眼,但之后就开始阻拦进校的快递,直至推搡殴打,于是,大量的鲜花和花圈被堆方在校门口,一时间引来各路群嘲。学生与学校之间的冲突越来越尖锐,短短一天时间内,校园内就充斥着携带武器的保安。他们来回行走、巡逻,一排排黑色的鬣狗。
“疼疼,网络舆情怎么说?”
“完全偏向我们。”疼疼把电脑屏幕反转过来对着大家,“隔壁学校也开始举报、曝光禽兽老师了。”
大伙凑过去一看,#小胡的校友#话题开始在全网蔓延,不仅仅是大学校园,控诉身边性侵事件的女性受害者已经遍布各行各业,有公司职员、国企高管、影视圈从业人员……小胡的死亡之翼在白色象牙塔内扇动了第一下翅膀,现在已经形成了一股气势汹汹的飓风。王潘、沈杨、谢璨、朱政民、校党委书记、陈晓五、周滨、辅导员等等等等,他们一个都逃不了,被牢牢钉在人心审判的十字架上。
“校长什么时候回来?”
“听汪贺西讲他忙着安顿小儿子,至少得几天。”
姚薛翻过自己打印出的时间表,望向楼外人烟稀少的学院路。“行动很快就开始了。”
46
清晨,警戒刺鼻的恶臭混在清冽的空气里。
广场上坐满了学生,其中有不少混在人群中的报社记者,以及兄弟学校的学生们。学霸和小胖子躲在广场后头,偷偷按下摄影设备的录像健,将镜头对向礼堂门口整齐一排的安保。他们身穿漆黑制服,佩带武器,与礼堂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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