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齐沿要因为自己摇摆不定的小心思而整日冷脸再而吸引来一批新的爱慕者时,这个特优班迎来了排名从未进入前两百的越级生,帮他分去了不少光环。
班主任对于接纳将来必定拉低平均分的男生并不甘愿,随意介绍过后就叫那个扬着头四下寻找什么的学生到后排的空座坐下,结果人直接走到了齐沿旁边,却没有看已经把眼睛瞪了老大的后者,而是对着齐沿旁边的眼镜男说:“咱换个座位怎么样?”
“什么?”
“换个座位,我要跟他同桌。”指了指齐沿。
“不行。”被果断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后排看不清!”
“……”
“怎么,下一句要问我知不知道你是谁么?我才不吃那一套!你们这些二世祖,脑残萝莉才吃你们那套!”眼镜男越说越义愤填膺,满脸通红。
被称作“二世祖”的男生摸摸鼻子:“好嘛,但你也不用人身攻击嘛。”然后瘪着嘴老老实实呆后排去了。
整个过程里齐沿跟班主任默契地保持了被忽视的【反忽视自尊脸】,最后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方河就这么又跟过来了,以他烂泥糊不上墙的成绩提出直接进入高三,跟家里的斗争也做了好多天。方家其实也不缺应试教育那几张满分卷,方河不懂分子论,照样可以接手家里的产业,所以最终方爸爸将儿子抽了一顿,还是妥协了。
齐沿再没精力跟方河耗,只好埋头读书,索性方河这次收敛很多,被吼两句,就能默不吭声地跟在齐沿身边走完一大段到图书馆的路,当然他会想方设法重新引诱齐沿开口。
高三课业繁重,方河为了能跟齐沿常见面,逃课不勤了,也能忍受堆满题库的桌子,用书摞之间的缝隙夹着PSP看电影,见齐沿埋在书堆里补觉,他还拿了个垫子来,上头映着伊丽莎白的面瘫脸。
齐沿拿那垫子靠着睡,总能闻见跟方河身上一模一样的柠檬洗衣液味道,心烦气躁,却也不晓得到底在心烦气躁个什么劲儿。
直到伊丽莎白被齐沿带回家洗过几次,再也不会让齐沿鼻腔发痒后,高考也近在眼前了。
“说真的,你到底有没有仔细想过以后去哪儿读?”
这天两个人一起骑车回家,齐沿到底有些担忧,偏头认真看方河。
“还用问嘛。”方河拿牙咬着棒棒糖的纸柄,一手扶车头一手去斯糖纸,“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啊。”他剥开一只西瓜味的,将那红彤彤的糖果递给齐沿。
齐沿被他的回答弄得一滞,接过来有些生气地说:“这种事情你别任性了行不。”
“才不是。”方河不紧不慢地剥了另一颗塞到嘴巴里,“我早就想好了,不仅仅是读大学,以后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刚刚满了十七岁的方河已经窜到了一米八,跨在单车上的腿很长很好看,他专心地骑车,并不理齐沿要把他瞪出两个洞的眼光,腮边鼓一个小圆,吮吸出甜味的时候,他会满足地眯一下眼睛。
齐沿扶在车把手上的两根手指间夹着棒棒糖,纸柄上留着方河浅浅的牙印,他的两根手指搓动了一会儿,才将糖放进嘴里。
他知道他的口腔里被唾液浸泡出的味道跟方河的一样,都是西瓜味的。
高考前一天晚上齐沿帮方河补了些必考的考点,他自己已经复习妥当,如果方河真的要跟他读一所学校的话,在动用关系的时候也得让成绩不要太难看。两个人早早睡了,在房门前分别的时候还互道了晚安。
第二天早上没有骑车,而是齐家的司机开车送他们去考场,方河跟齐沿坐在后座,心情多少都有些紧张,然后两个人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猛地向前扑去,都没有系安全带,方河在电光火石间伸手挡了一下齐沿要撞到窗户上的头。
追尾的车主也受伤了,齐家司机忙下车从外面打开已经被挤得有些变形的车门,将人拉出来。
齐沿觉得身上不怎么痛,去看方河,男生抖了抖胳膊,笑着说没事。
追尾的车是从侧后方撞上来的,方河坐的那边损毁更严重些,油箱也漏了,离开考剩下不多的时间,齐沿火急火燎地拦车,终于有一辆专门送考生的爱心出租停下来,齐沿打开车门,里头还坐了几个学生,只剩下一个空位。
“没事,你先去吧,我拦下一辆。”方河把他往车里推,不由分说地关上了车门,大声补充:“哈哈考!”
齐沿在汽车发动之前,突然看清方河藏在鬓角的头发底下,属于鲜血的红色。
[7]
方河最终没有到达考场。齐家司机说,爱心出租才驶出去,方河在原地晃了两晃,就软绵绵地坐地上了,他忙去扶人,才瞥见方河内侧袖口上一大片血,敢情这孩子还有心思把流出来的血抹了,这时候却眼光涣散,把那年过半百的司机吓得手机都掏了半分钟。
方河是拦上车了,警笛咪呜咪呜地响,他躺在担架上头晕想吐,心里惦记的却是,错过了今年的高考,还是要跟齐沿分开一年,他白挨了老爸那顿抽。
齐沿在酷暑里埋头做卷纸,手边搁一只透明水杯,做完半张翻面的时候拿过来喝,却不想手心里全是汗,一个没拿稳,塑料杯子滚到过道上,把整杯水都抛出来,溅湿一大片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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