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涧:等我感冒好点吧,蓬头垢面,怕吓着你。
傅千树松了口气,捧着手机:“怎么会,你很好看啊!”
鸣涧:上回脸一半都罩着呢,也好看啊?
“好看的。”傅千树笃定地说。
鸣涧回给他一个歪着脑袋的猫咪表情,猫圆圆的脸上用画笔P了两坨红晕。
傅千树哈哈大笑:“你又偷藏我的表情包!”
鸣涧:不可以?
“哪里,”傅千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随便用。”
喜欢一个人,就是连表情包都要共享,同着许多鸡毛蒜皮的小快乐,或者光怪陆离的梦。鸣涧被吓醒了,睡不着来找他,说明自己是确确实实被需要的,这让傅千树油然生起一股成就感,觉得离成长为顶天立地的大人已经只有几步之遥了。
他絮絮叨叨地跟岑惊鸣聊天,抱怨了几句不好相处的室友,堆山积海的作业,还有这次大牛导师带他参加的会议,让他写了发言稿,是要在第二阶段的师生讨论部分用的。
“好多研究生跟博士啊……”傅千树心虚地打退堂鼓,“我水平一定跟他们差很多。”
鸣涧:换个角度想?
鸣涧:在座的一听你才上大二,心理压力肯定更大。你学术生涯才刚起步,就有了和他们平起平坐的机会,已经说明你很了不起了。
傅千树听得轻飘飘的,嘴上还要谦逊地说:“不是的,是我导师厉害。”
这家伙——岑惊鸣把手上的杯子放下,忍不住在心底用一种介于自然流露和刻意倾吐的语气唤了一遍他的名字。
傅千树犹自怕他不信,补充道:“是真的,你别看他秃,他可是哈佛大学访问学者,在TSE和TOSEM上都发过论文的!而且——”
鸣涧:所以你会比他更厉害,不是吗。
“啊,”傅千树低着头笑,心里咚咚地擂着鼓,说,“嗯……那,那以后我也争取发一篇。”
鸣涧:好啊,加油!
他看着微信界面上对方的头像,名字,就像被打满了气的一只轮胎,充满勇气和力量了。
傅千树恋恋不舍地挂掉语音通话,到站下车。他拉着行李箱,大步走进遍洒的阳光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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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无阻的岑惊鸣难得迟到了一次。
店里三个姑娘拿备用钥匙开了门,已经在做单子了,见他来了,有一个抬头,关切地问:“岑哥你怎么这么晚,还是不舒服吗?”
“没有,”岑惊鸣沙着嗓子,从善如流地扯谎,“叶子闹起床气。”
浑然不知自己背着一顶黑锅的布偶猫从他臂弯跳了下来,踩着标准的猫步,绕着客人的短靴奶声奶气地叫唤起来。
鸣涧:[图片]今日份的猫片。
鸣涧:登机了?
鸣涧:好好补觉。我等你落地。
岑惊鸣收了手机,走进里间。指间森罗鲜少承接其余美容项目,这个房间的躺椅几乎没什么用处,偶尔有空午休的话,他还会在上边小憩一会。椅子对面是他的工作桌,美甲设计和绘画所需的各种材料简直利用了所有能置物的空间,和外边精致的装潢相比,堪称凌乱。
向他预约过的顾客依然要午后才来,他有一段难能可贵的自由时间。
听到傅千树的声音,对岑惊鸣而言无疑是相当有用的。若要形容,更像是汹涌的潮水褪去,令人心惊肉跳的拍石声全歇了,然后一只小船悠悠开进来,漫无目的地摇荡的宁静时刻。
喻宵埋汰他,说在谈恋爱的事情上过分婆妈,因为有这层评价,愈发显得这一次对傅千树的在意是有多奇妙。
才不到四天而已,岑惊鸣却甚至想,理应再早一点认识对方。
或者自己年纪再小些,最好同傅千树一样,还在上着学的时候。不在同一所学校也没关系,周末到了,就骑着小黄车过来找他,一起到图书馆自习,或者沿着J大漫长的湖堤散步。他可以毫无芥蒂地画傅千树各种各样的面容,他们能躲在树丛后边,又大胆又谨慎地接吻。
那个时候自己也不会想得像现在这样多,给出去的爱,才会和对方一样赤城,毫无保留。
岑惊鸣回过神来。
他拿来一张纸,想着第一次见到的对方,终于产生了久违的创作冲动。
☆、08 画
傅千树的老师姓涂,刚过不惑之年,头顶已经一片枯寥了,私底下学生常开玩笑这跟他那个姓的谐音有关。涂老师从在市区的家中出发,到得比他早,两个人机舱上的座位挨着,傅千树更靠近蓝天白云。
起飞不久,老师让他放下遮光板,说要补会儿觉。等他小声打起呼噜来,傅千树才敢拿出手机。
航空系统又做了技术更新,现在乘客开个飞行模式就成,没必要强制关机。傅千树调整了下姿势,他在看自己一张张存进相册里去的岑惊鸣的画。
他在艺术鉴赏这方面完全是一张白纸,但盯着的时间长了,觉得从笔触上看应该都出自同一人之手。所以虽说这十来张画没附任何文字,但应该就是岑惊鸣的没错。
傅千树感觉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又期期艾艾的,实在说不好。
岑惊鸣笔下的世界与现实脱离甚远,有一张是森林,树干和枝桠郁绿,密密麻麻的叶子却是焦黑的,和结出的赤红的果实对比格外明显。果子沉甸甸的,形状像血热的心脏,随时可能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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